萧明月趴在曹玉娟身上失声的痛哭,她把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泪水!尽情的流淌,把所有的情绪都随泪水发泄出来。
自从老公出去打工,她迷茫过,孤独过,她从志生出去的那天起,就希望志生不再出去打工,夫妻俩待在一起,于是她开始创业,历尽艰难,创办了明升工艺品公司,现在公司逐渐走上正轨,而她却发现,自己心爱的老公却离自己越来越远,现在甚至连电话都打得很少,也想不起来回家!她付出的努力难道都付之东流!
明月想到了自己今晚的迷失,意乱情迷,竟然靠在王书记的身上,王书记会怎么看待自己,以后又如何面对?其实这点明月是多虑了,王明举是什么人,在基层工作多少年的干部,怎么会不理解农村留守妇女的无助,他又何曾没对漂亮的明月动过心,明月靠着他,只是为了寻求一丝安慰,是非常正常的事!
曹玉娟看着明月流泪,认识明月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见到明月流泪,明月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人,即使有天大的委屈,也绝不在外人面前流露半点,更别说流泪了,今天她真的是伤心了,趁着酒劲,把内心的情绪发泄出来!她也陪着明月流泪,也想到了自己的过往。
她现在有家不像家,她和刘天琦是存在夫妻关系,但两个人却形同路人,别说生活在一起,就是见,自己都不想见他一面,而谭健对自己又能有多少真情,自己也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所以曹玉娟也想清楚了,趁现在年轻,谭健对自己还没玩腻,努力挣钱,在谭健身上争取最大的利益!
明月见曹玉娟也跟着流泪,她知道,生活不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伤心处自然各有不同,也许哭了一场,能发泄心中的苦闷,但生活还得继续!
两个人相拥着,哭了好大一会,才止住眼泪,稳住情绪,都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
天好像不知被谁捅了一个洞,自七月份以来,雨就下过没停,明月在曹玉娟家过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时,外面又开始了滂沱大雨,幸好开着曹玉娟的车!
连续几天的大雨,桃花水库的水位在不停的上涨,眼看就要超过警戒水位,现在水库大堤有两个泄洪孔在向外排水,桃花水库的大堤共有五个排水孔!一般雨水多的季节也只开三个孔泄洪,其他两个基本上就没开过!
戴志远和乔磊带着村里的一班人不分昼夜的在大堤上巡查,戴志远对桃花水库大堤的质量虽然放心,但这次水倍确实太高,他的心中也越来越没底。
上世纪五十年代,由于解放前修的水库大堤承受不住大量降雨。桃花水库决了一次堤,淹没了下游几个村庄,据说还死了不少人,水灾过后,云灌县是集中全县之力,扩大水库容量,兴建水库大堤。
那时候条件差,没有大的施工机械,所有的材料搬运全靠人工,但桃花山人的祖辈父辈们,克服一切困难,把桃花水库的容量扩大了一倍,修建了二百多米长的水库大坝!并留了五个泄洪孔,平时只开一个,水流向桃花河,灌溉桃花河下游的万亩良田,水库大堤历经几十年的风雨,一点都没走样,很多人说即使现在用现代化的材料和工具,也修不出这样质量!
王明举书记接到了戴志远的电话,带着一班人冒雨赶了过来,他先上了桃花水库的大堤,看了一下,又沿着桃花河两岸巡视了一下,到了中午吃饭时,戴志远也没来得及安排,就打电话给明月,说王明举书记带着十几个人在桃花河防汛,问明月的食堂能不能多做十几个人的饭?
这可难住了明月,明月说饭没问题,就是没什么菜,都是工人吃的普通菜!这话估计是被王书记听到,王书记拿过戴志远的手机,对明月说:“明月,麻烦你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说完就挂了电话!
明月听到王明举书记的声音,心里就是一暖,把那天晚上的担心全抛在脑外,立马安排厨师再做米饭,回家又拿来了一些菜,给厨师做。
外面的雨如瓢泼一般,厚厚的雨幕让人只能看清楚一米外的东西,都到了下午一点半了,工人早就吃过中饭,明月在食堂门口等着,外面除去雷声雨声,什么都听不到!
两点多钟,戴志远才带着王明举书记和镇里村里的一班人,来到明月公司的食堂,饭菜已经摆好,这些人也是饿了,也不气,坐上桌上就吃饭,王明举边吃边和贺强,张体忠,戴志远,乔磊判断着讯情!
明月看着王明举书记,一个唯一让她有几分心动的男人,一个对自己的公司给予极大帮助的领导,现在又是一身泥水,全身湿透了奋战在抗洪第一线,心中就充满敬佩!眼里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柔情,她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的意乱情迷,脸上就有些发烫!
吃完饭后,王明举走到明月面前,伸出双手,握住明月的小手,明月瞬间如一道电流穿过身体,心如鹿撞,王明举紧握着明月的小手,似乎在传递一种情感,两只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明月,轻声的对明月说:“谢谢你,萧明月!”没等明月说什么,就披上雨衣,又带着一班人冲进雨中,消失在明月的视线里!
下午四点时,明月打电话给戴志远,可戴志远的手机处在关机状态中,又打电话给乔磊,也是在关机当中,明月知道,他们都顾不上给手机充电,她只好试着打电话给王明举书记,过了一会王明举就接了电话。
明月问,王书记,晚上你们是不是还过来吃饭?王明举想了一会,没说话,明月知道,也许是王明举书记不好意思再来打扰,就柔声的说:“过来吃吧,我现在就去准备!”王明举才连声说:“好的,好的!谢谢你。”
人与人之间的友情,也许都是从真诚开始!而人与人之间的爱,也许是从点点滴滴的关心开始!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雨小了一些,王明举才带着一班人回来,回来后他和戴志远并没有立马坐下来吃饭,而是在研究着晚上巡堤的事!
王明举说:“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多云,没有大雨,但明天后天大后天,连续三天都有大到暴雨,这场雨真是百年一遇啊!下游的各村都已派人值守,关键是前门村和前东村这几公里的河堤,因为越是向东,桃花河的河面越宽,行洪压力也随之减小!”
戴志远说:“是啊,听说上次桃花水库决堤,水就是直接从前门村的桃花河段冲出来的,造成很大损失,后来虽然加固了桃花河堤,但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汛情!”
王明举说:“现在只开了三个泄洪孔,如果桃花水库上游的来水量增大,肯定要把余下的两个泄洪孔打开,否则水库大堤就有危险,你看桃花河堤能否顶得住这次洪峰!”
戴志远说:“我心里也没把握,历史上只是九八年打开过四个泄洪孔,从来没有把五个泄洪孔全部打开的先例!”
王明举摸出了一包烟,一看全湿透了,他看了一眼,就扔在了垃圾桶里,烟,对于男人来说,既是缓解疲劳的良药,又是在对某件事难以断决时焦虑心情的缓冲。
明月见王明举掏出了烟又扔了,就知道烟全湿了,她马上披上雨衣,来到了传达室,问爸爸萧志钢有没有烟,萧志钢说一条刚抽了两包,明月把剩下的八包烟全部拿来,她悄悄的藏起了两包,递了一包给王明举,余下五包分别放在几张桌子上,这些老烟民早就憋不住了,争着拿起烟,点燃后深吸一口,长长的吐了出来,随着那一缕缕清烟的升起,好像也解除一天的疲劳!
王明举感激的看了明月一眼,多么善解人意的女人,他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道白烟,继续说:“根据长期的天气预报,这雨最少还要下一个星期,现在就需人连天昼夜的守在大堤上!”
戴志远说:“现在在家的都是妇女儿童,老弱病残,能上堤的都上去了,连同妇女。”
王明举吸了一口烟,说道:“必须要增加人手,现在还没到最困难的时候,我估计最困难的时候将在三四天后,那时桃花水库的五个泄洪孔势必要全部打开,桃花河堤上必须每十米一个人,连天带夜的守着,志远书记,你一定要想办法调集人手,我再从其他村调一些人过来!”
贺强说:“其他村也都是一些留守的妇女儿童,青壮年男人没有几个在家的!”
戴志远说:“王书记,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把前门村在外面的男人,大部分召集回来,抗洪保家!”
王明举满意的看着戴志远,戴志远这种干部,虽然平时是刺头,不时的给你惹点麻烦,但关键时刻,拉得出,打得赢!
王明举说:“我宣布现在成立抗洪指挥部,我任组长,张体忠,贺强任副组长,组员戴志远,乔磊和前东村支书付明忠,朱志强负责后勤,梅子和明月负责对住在底洼处的村民的疏散转移,确保不损失一个人!指挥部就设立在明升工艺品厂!”
由于连天下雨,货进不来,没活,很多外地的工人都回家了,本村的妇女也全上了大堤,现在厂里也没有几个人!
王明举说:“今晚散会后,贺强留下来,协助志远书记安排今天夜里的巡查,其他人回去,准备十天的换洗衣服,手电筒,雨衣,绳子,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来此报到,如果谁迟到,谁就不要来了。”
王明举的话说得很重!就是说以后十天,他和他的同事们将盯在这里,洪水不退,他们不走!谁不来或迟到,就开除谁!
第二天早上,下了一个星期的雨难得停了下来,戴志远巡查到夜里凌晨一点,才回家,刚眯了一会,戴志胜拿着锣已经来找他。
戴志胜问:“哥,敲锣吗?”戴志远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东方才露出鱼肚白,他知道,很多妇女也在堤上看了一夜,也才回去休息不一会,但他还是狠下心,说道:“敲!”
锣声就是前门村乔戴两家人紧急集合的信号,无论老人还是妇女,只要能走得动的,听到锣声必须要放下手中的事,到锣响的地方集合,因为这锣声一响,说明桃花山人到了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上一次敲锣是付明和带人到明月厂里闹事,再上一次敲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水灾,除了村里几个岁数大的人记得,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了,所以老人们听到锣声都摇摇头,感叹今年雨水太大了,愁死人!
锣声响后不久,人们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就是村里的那些小姓人家,也向锣声响的地方来,不一会,戴志远家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人,戴志远向下一看,没有几个男人,全是妇女老人,和半大的孩子!
戴志远手里拿着喇叭,对着众人说:“戴家乔家的婶婶大娘们,现在我们前门村又到了危险的时候,招集大家来,就是一句话,打电话告诉在外打工的桃花山男人们,立即回来,回来保护我们的家!不能让我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家让洪水冲了。”
所有的女人们,都拿起了手机,拨通在外打工的男人的电话,有母亲打给儿子的,媳妇打给老公的,妹妹打给哥哥的,姐姐打给弟弟的,一句话,家遇洪水,快点回来!
在全国各地打工的男人们,接到家里的电话后,有坐火车的,有坐大巴的,昼夜兼程,往家里赶,因为这里有他们的家,有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是他们生长的地方,还有在这块地下长眠的祖祖辈辈!
王明举六点多就赶到了前门村,走上桃花河大堤一看,全是留守在家的妇女,老的少的,她们都手拿铁锹,每个人相隔十几二十米,在巡视着,而为数不多的在家的男人,都被分配在靠近水库的地方,因为那里水流湍急,是最危险的地方!王明举是感动的,多好的百姓,如果不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真是有愧在这里为官一任!
平日温顺如小姑娘的桃花河,此时如发疯的野兽,卷着巨浪,打着漩涡,翻滚着冲向下游,河水疯狂的拍打着堤岸!
上午八点,老天爷好像缓过劲来,远处乌云翻滚,乌云后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岁数大的人都知道,乌云并不可怕,因为乌云带不了多少雨水,可怕的是后面那苍茫茫的一片,带有大量的雨水,下起来就没完!
明月和梅子,带着康月娇和田月鹅,在那些住在低洼处的人家,挨家挨户的动员,要他们搬到高处,可他们也没地方去,都是老人和孩子,有的人家已经进水,而大人又都在堤上,情况十分危险,明月就对梅子说:“先把他们安排到公司的四楼,那里条件比较好,也安全!”
老人和孩子们在明月等人的搀扶下,一家一家的转移到明升公司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