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什么……
江湖就是,这盏茶喝完,她要开始杀人了。
虞瓷将刀缓缓从刀鞘中拔出来,用沾着茶水的手帕细细擦拭着,直到上面可以完完整整映照出自己的脸来。
窗台上,一道身影如一片落叶飘落台上,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袖口和裤脚上出现几多破碎线头,肉眼看去,是贫穷的。
“你惹上玉狐帮了,一百零一两,我帮你……”他说到一半,目光被虞瓷手中的刀晃了眼,目光里划过瞬间的惊艳,“…若是愿意用宝刀相抵,我可以供你驱使三年。”
虞瓷淡笑不语,只是依旧擦拭着自己的兵器,没有丝毫被影响的感觉。
少年眉头一皱,这才将目光从刀转移到虞瓷身上,神气内敛,气息平淡到看不出来是一名武者,倒像是来游玩的娇小姐。
但余光注意到门上两道用茶沫穿透的孔洞,能够将力道控制得这样好,这人至少武将修为……
但气息如此平和,那便是武宗起步。
不应该啊,这世上难道还有和我一样的天才吗?
“喂,你什么修为?”他侧过身子,单手肘在窗框上,挡住一部分光线,让虞瓷看不清手中的刀。
虞瓷目光这才看了对方一眼,那眼神无悲无喜,却带着十足的上位者的威压,是她累世积攒的气度,是朝堂浸淫的蜕变。
那黑衣少年顿时感觉浑身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不自在,默默翻了个身,从窗户上下来,“这样子,你请我吃一顿饭,我帮你摆平他们。”
他的肚子响起一阵咕噜,一时间脸色有些薄红。
“你叫什么?”虞瓷终于开口询问。
“我在乞丐堆里长大的,无名无姓,他们都喊我狗子。”少年自来熟坐到虞瓷对面,没有丝毫拘谨,倒是有几分天真活泼的模样。
他的面容虽然还尚青涩,但已经可以愧见未来那副华贵的样貌,五官和眉眼之间竟然有七分相像。
若不是虞瓷知晓她的陛下今年才三十岁,倒真以为这是她流落在外的孩子。
“今年多大?”虞瓷继续问。
“十六十七?不知道,他们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婴儿。”狗子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感到不好意思,说起过往皆是云淡风轻。
虞瓷沉思,十六七,年岁倒是对得上前朝一十四年的那件事。
她勾唇露出一丝笑意,这样看来,李玄歌倒还是有一个侄子尚在人世。
不过,皇室亲情从来难能可贵,她手上沾了可不止一点同族人的血,这个兴许流落在外的侄儿还是放任野蛮生长的好。
只要……
虞瓷目光有些许森然落在少年身上,只要不要被人当成刀子使。
但这张如此招摇的脸,真的没有被人注意到吗?
“你的武功从何处来?”
“你先请我吃饭可以吗?”狗子一脸馋了饿了,不给吃的就不说的架势。
“行。”
四菜一汤一盆米饭端上桌,少年举起盘子就将菜往盆里倒,接着再将汤混合进去,用木勺子搅和一圈,开始往嘴巴里塞。
俗话说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是没有道理。
就那比脸大了足足一大圈的木盆,他哼哧哼哧一个人,不出十五分钟就吃完了,接着再将一大碗放得微凉的汤灌入口中。
嗝——
“谢了!这是我这半个月吃得最饱的一顿。”狗子吃完后揉了揉肚子,接着朝桌子上懒洋洋一趴,“一会儿那什么帮派的,我给你摆平了!”
“那你的功夫是?”
“是一个老乞丐死前传给我的,他说我是那什么王霸还是王八之相,非要给我秘籍。”狗子从怀里将一个缺了口子的破碗拿了出来,接着给虞瓷演示,将水倒进碗里。
随着水位一点点上升,原本平平无奇的碗底出现画面,像是小人在演示一般。
碗的缺口恰好将水排出去,不过盈满,展示清晰。
虞瓷目光落在碗上,微点头,这倒是有一番新意,用内力揉按出碗形,接着极其精妙的手段使碗内出现极其微小的起伏,倒入水之后就会聚出影像。(瞎编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武功吗?”狗子好奇询问,他练的倒是很顺畅,没遇上什么问题,到现在还没碰上能打得过他的人。
“般若龙象功,乃是乾朝内宫不传秘法。”虞瓷平淡叙述。
“般若龙象功,听起来还挺好听的,你怎么知道?”狗子高兴地询问。
“想知道?”
“嗯!”
“拜我为师。”虞瓷放下手中杯子,毫不气。
既然他能遇上般若龙象功,那么背后肯定有一波前朝最深处的余孽没有铲除干净,还在想方设法谋划江山。
但狗子性格又是这般,看来那谋划之人是想要扶持傀儡皇帝,压根没想过教他什么帝王之术……
“拜你为师?”
“你打得过我吗?”他有些傲气询问道,他可是自从十四岁从嘎啦村出来之后,就再没有碰上过敌手。
“比比?”虞瓷笑了,若是能直接物理收服,倒是比费口舌来得方便。
“比什么?我怕我一掌将你打死了。”他大言不惭道。
她耳朵一动,看向窗口下一众跑来的所谓玉狐帮,神情微冷,她不喜这些人用狐狸作为帮名。
“就比,谁制伏的玉狐帮人数更多。”她指了指楼下。
少年当即站起身,朝着窗口一跃而下,指尖凝聚起内力,在人群中点穴,飞沙走石间,看不清人影便停下手。
不过瞬间,便将来的一群人给控住,“我赢了!”
虞瓷来到窗边,轻轻弹了弹指头,那些原本不能动的人瞬间恢复行动,“是么?”
周围玉狐帮人能动之后,瞬间将仇视目光落在狗子身上,“是那人同伙!”
“打伤少帮主的就是他们!”
唰——
刀剑拔出声音响起,朝着狗子就要砍来。
少年眉头一拧,他不想杀人,只能收住手将人一个四两拨千斤推倒,接着收缴全部武器。
“不许再动了,否则,犹如此刀!”他只手捏碎刀身,威胁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