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学校设计系每年都有两个公费交换生名额，去的是R国的一所以服装设计为王牌专业的艺术学院，算起来也不算是最优学府。
毕竟他们学校也只是所不算很好的一本艺术类院校，能有这样的名额已经很不错了，她的名额是导员努力向上面争取来的。
班里只有她一个人，另外一个名额是别班的一名女孩。
当时导员找到她时，怕女孩不愿意去，还先是细心向她介绍解释着有什么好处。
“贺希，这个名额真的来之不易，虽然说不算什么最好的学校，但是老师也能保证你一定会有收获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公费，学费不用交，每个月还有两千块的补助，R国消费不算高，两千绝对够的。”
女孩听着眼睫微垂，像是在认真地思索着，她倒不是不想去，主要是觉得诧异，老师会把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名额交给她。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辅导员周倩认真的看着女孩的脸，导员就是教设计的老师，贺希有多优秀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真的不想浪费这样一个好苗子。
“这张报名表你先拿着，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报名表的截止时间是三天后，周五。”
“行不行？”
贺希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感激老师的信任与关爱，她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好。”
“谢谢老师。”
周倩轻笑：“不气，回去吧。”
思绪回笼，这张报名表赫然已经填好了女孩的信息。
等明天交到老师那里，再向上审批一阵子，下月月初左右就可以离开了，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那个时候，设计大赛也基本上进入决赛了，挺好的。
门没关严实，厉御憬也没有敲门便直接推门进来了，男人手上端着漂亮的果盘朝着女孩走去，脚步轻缓，声音温柔。
“希希。”
女孩闻声转头，见到他进来先是有些诧异，她以为自己关门了，原来没有。
失神间，男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果盘被他轻轻放到桌上，随后才转身看向她，脸上带着笑意。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贺希手上的报名表也没来得及藏起来，事实上，她也没打算藏，厉御憬早晚都要知道的，即便现在不说，到时候核对家庭信息时也会告知他。
“玫瑰已经拔掉完了，你还喜欢什么样的花，我再买好不好?”
厉御憬边说着，另一只手拿起了果盘里的叉子，将叉子递到女孩跟前时，男人这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拿着东西。
“拿的什么？”
“我看看？”
他边说着便伸手到女孩的方向，将那张纸轻轻拿过来，女孩没怎么抗拒。
厉御憬心中喜悦，没有先去看手里的东西，而是看她将叉子拿到手里之后，这才缓缓垂眸。
下一秒，男人脸上的笑容便顿住了，贺希也注意到了，她嘴上吃着水果，可是视线却不可控地投到了他身上，嘴里的草莓味同嚼蜡。
说实话，女孩的心里也满是忐忑。
“交换生？”
厉御憬强压着心口的疼痛轻声开口询问她。
贺希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片刻，随后小幅度点了点头：“嗯。”
女孩没再看他，自然就错过了男人眼里的哀伤和嘴角的颤抖，她以为厉御憬会生气，她甚至想过男人会不会直接撕了它。
“要去几年？这所学校怎么样?”
男人眼眶微微泛红，第一次觉得说话是如此的艰难。
“两年多吧，学校...挺好的。”贺希轻声回答。
片刻，厉御憬跟着轻轻点了点头：“好...”
“如果你想出去留学，我大可以帮你安排更好的学校，帮你....”
男人认真地向她开口，他说的是认真的，因为他觉得以他们学校的能力，找的也不会是很出色的学校。
“不用了。”贺希开口打断男人的话。
厉御憬抬眼看着她的眼睛，女孩只是认真地吃着水果，小嘴来回鼓动着，看着很可爱。
“好....”
“早点休息，宝贝。”
这是贺希第一次见厉御憬如此惊慌失措的背影，与其说是走出去，更不如说是落荒而逃，就连女孩吃完的果盘都忘了收。
这一夜，注定有人辗转难眠。
厉御憬回到房间后便失神地瘫到了沙发上，满眼无措，光是想着女孩要离开，他的心脏就疼得难忍。
他真不敢想，如果贺希真走了会怎么样。
R国，男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学校的名字后，紧接着便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没过几秒，电话被人接通，对面传来那道听起来谄媚的女声，Linna语气恭敬里又带着几分戏谑。
“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吗？”
“亲爱的金主爸爸?”
厉御憬微微皱眉，轻吐了一口气，随后才沉声开口：“上次给你看过贺希的设计，你觉得怎么样？”
Linna一听这个，立马就激动了起来：“很棒，很厉害。”
“还有她们学校的那个设计比赛，她的作品我也看了，别出心裁，个人特色鲜明，总之就是超级优秀的好吧。”
Linna说的完全都是肺腑之言，只听女人下一秒便认真地跟他商量了起来。
“不如让她毕业之后直接来我这？”
“我这个人最喜欢的便是招揽设计人才，贺希很适合。”
“考虑考虑？”
厉御憬闻言垂眸，语气带着几分哀伤，Linna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考虑没用。”
“得看贺希自己的想法。”
Linna挑眉：“你什么时候尊重过人家的想法？”
空气紧接着安静下来，Linna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于是乎，女人轻咳了一声正准备道歉，结果只听厉御憬又接着开口问她。
“那你觉得让她现在去国外留学，对她有没有好处？”
“废话，出国留学当然有好处啊，先抛开学术不谈，就光设计而言，她有机会看国外的优秀作品和设计风格，有机会学习国外的服装文化，对她这学设计的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喽。”
厉御憬闻言轻轻吞咽了下口水，许久才再次开口。
“R国巴特斯艺术学院怎么样？”
Linna闻言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见他问的都挺正经的，于是乎女人也收起了戏谑的模样，语气明显正经了起来。
“R国？”
“R国的艺术学校基本上排不得前几吧，如果贺希要去的话，我建议还是去别的国家。”
厉御憬轻轻点头：“你在哪所院校留的学来着？”
Linna：“圣宇列国际艺术，南海F国。”
“我们那所学校就很好，在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反正比R国不知道好多少倍。”
男人闻言，思索片刻，随后在将手里的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语气深沉。
“明天来趟憬园，帮我劝劝贺希，这方面，你说的话应该比我有权威得的多。”
Linna挑眉表示震惊：“劝？”
“嗯。”厉御憬点头。
“她的交换生名额是去R国巴特斯，我说可以送她去别的地方，但是她不太愿意。”
“我觉得她如果要留学，也该去更好的国家，贺希还是抵触我....”
男人说着，语气里还有几分委屈的意味，Linna听明白了，女人轻轻点头：“好。”
“听明白了。”
“那我就勉强帮你一次。”
“嗯。”厉御憬点头。
电话挂断，男人看着窗外久久失神，只不过越看眼眶越红，越看心脏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