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很是沉默。
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菲娜有些想笑。
又回来了....铃铛镇....
她的脑袋仍旧混乱不堪,担忧,不安,恐惧,无数情绪让她此时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镇民们到底怎么样了?克妮慕安全了吗?希尔有好好接替她吗?
有太多事让她想要明白,同时,从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口中,她也了解了许多。
比如距离那一场战斗后,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月了。
一群兽人萨满来用死灵法术救活了她。
但不知为何,她并不像那些没有灵魂的骷髅一般,受人摆布。
“哒哒,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从屋外响起。
是这个女人刚刚去报的信,基于对方的脸,菲娜对此没有任何行动。
她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大致有所猜测。
既然是兽人萨满复活的她,那么她现在百分之百正处于兽人的领地,同时,自己醒来后身上没有任何束缚,看起来复活她的人一定认为她不是敌人....
“你终于醒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一道魁梧的身影钻进了门里。
穹怒看着眼前之人,见菲娜的视线仅仅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又看向了女人,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你认识艾米莉?”
“艾米莉?”菲娜蹙了蹙眉,看着穹怒的眼神仍旧谨慎,甚至....带着些许愤怒!
“看来我需要解释一下,”
看到对方的反应,穹怒沉沉哼了哼,缓缓开口:“她是我在九年前,途经你们人类王国南部时救下的,当时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救下后也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干脆就一直跟着我到了现在,当然,名字也是我用你们人类的名给她取的。”
没有什么永恒敌对的种族....好吧或许还是有的,但人类和兽人关系虽然的确不好,可也绝对称不上一直处于敌对,事实上,在和平时期,在王国的许多地方都能见到高大强壮的兽人劳工,兽人王国内也有不少做生意的人类。
即使是看起来与兽人完全玩不来的精灵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看来,你与她还有故事?”他说着,看向菲娜反问起来。
“........”菲娜难明的眼眸在艾米莉的身上流转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直勾勾的与穹怒对视:“这,重要吗?”
“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
穹怒坐下,人性化的笑了笑,然而笑容在兽人脸上,着实还是显得太过别扭。
“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菲娜突然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我多久能离开这里?”
“呵....”
穹怒突然笑了起来,瞥向窗外:“说实话吗?你随时可以走....”
“....真的?”这一下菲娜都有些不确定了,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再一次问道。
“你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不然杀了你?”
穹怒有些好笑,看向菲娜。
只能说这位人类女性的运气实在是不错,恰好一觉睡醒,人类王国就已经分裂成了五块,不然的话,还真要被羁押一段时间。
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
最初氏族议会决定复活或监禁包括菲娜这样的人类,就是为了制衡大王子雷恩莱斯,想着若是对方势力太过壮大,他们就将菲娜这样既反对大王子又有影响力的人给放回去。
然而就连氏族议会都没想到的是,这个大王子实在是捞的不行,甚至连老国王都没弄死,手底下的贵族也纷纷起义,仅仅才过去一个多月,整个王国就裂开了。
而菲娜这些被兽人们留着的后手,也理所当然的没有价值了....
没有价值的人难道直接杀掉?兽人只是崇尚暴力,但也没有这么丧心病狂。
人家也是为国家而战,也有各自的信仰和家乡,整个入侵王国期间,因兽人而死的难民甚至没有大王子夺权期间杀的人多!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杀难民也没有意义,唯一让人类反感的可能就是食人魔了。
然而食人魔只是人类取的名字啊!人家只是单纯的脑子不好使,什么都吃,地精,牛羊,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个样
所以理论上来说,兽人王国和人类王国,都属于守序中立....
本来战争就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在菲娜看来对方是入侵者,但在穹怒眼里,这却是为了兽人的未来。
即使是神,也绝不能评判孰对孰错....
所以看似穹怒令人费解多此一举的操作,先为了帮助大王子稳定支持者而追杀菲娜和难民,接着又为了创造制衡大王子的牌面复活菲娜在内的一系列对大王子不满的人,最后辛辛苦苦复活或者抓起来的人失去了价值,又给人家放走。
这些,都是为了国家利益。
因为像菲娜这种人,对兽人的威胁并不大,却能给本就混乱的王国再添一些小麻烦。
而且话说回来,先不算菲娜,另外一些因为反对大王子而被兽人抓起来的人,现在被放出去,指不定还要感谢他们呢!
毕竟虽然看起来是囚禁,但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
当然,那种从一开始就十分仇视兽人,甚至对兽人威胁很大的人,如果不幸落到兽人手里....他们也没那么好心就是了....
至于那些战死的战士和佣兵....他们的牺牲,只不过是一场变革中散尽的尘埃,毫无意义,但有价值。
所以此时的菲娜,的确想走随时可以走,甚至穹怒都没想着留她,只不过....
“你可以随时离开,但如果我是你,说不定会先观察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静静的与菲娜对视。
“什么意思?”菲娜挑了挑眉,不解开口。
“你的手下已经建起了一个新的据点,看样子不久就要发展成城镇了,”
穹怒接过艾米莉端来的茶水,深深叹了口气:“你不想看看自己‘死’后都发生了哪些变化吗?”
“你是说希尔?”菲娜一愣,随即又回过神来:“不....不对,是克妮慕?她怎么了?”
“克妮慕?好熟悉的名字....”一旁,静静候在一边的艾米莉突然传来一阵呢喃,好奇的在那儿自语起来。
菲娜和穹怒同时看了过去,又默然对视。
“另外....你不打算恢复艾米莉的记忆吗?”
“....你想让她记起来?”菲娜自然是打算这么做的,但她很是不信穹怒也这么想。
然而,穹怒只是陡然咧嘴笑了起来:“她做了我九年的副手,救命之恩已经偿完了,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不是吗?”
“......
菲娜沉默,接着,又抬头:“她们现在怎么样?”
“我那位胞族一蹶不振,倒是你那另一个手下突然成熟了许多....”穹怒似乎对那边了如指掌,看起来一直没有停止过对希尔她们的打探。
“所以....”菲娜这才彻底安心,又微微眯眼,与对方对视:“你是想看到希尔一蹶不振下去?你害怕她?”
“即使再强大的肉体,也无法让脆弱的心智获得胜利,必胜的信念不是靠胜利滋生的,而是失败....”
穹怒的回答就像一位智者,然而,这张在人类看来多少有些攻击性的脸庞还是让菲娜觉得别扭。
“我完全不想看到她在失败的颓然中一点点孕育出坚不可摧的意志,真到了那个时候,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他话锋一转,无奈看向菲娜:
“所以我,期望你尽早回去,让她知道你还活着....”
“?”菲娜愣了:“但你刚刚不是劝我....”
“因为想让你留下的,不是我....”
穹怒突然长长叹息,看向远方,眼神中的羡慕,嫉妒还有无奈一览无余:
“她是被偏爱的孩子,所有兄弟姊妹,都嫉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