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雨已连番射击数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血泊与泥土交融,马蹄踏出沉重的节奏,仿佛死亡的鼓点。
箭矢的风暴渐行渐弱,紧随其后的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敌军如洪流般倾泻而下。
准备战斗,杀敌!二虎高声呼喊。
然而,个体的力量在那震耳欲聋的惨叫和混乱中显得微不足道。
敌人的突袭发生在峡谷,三千御林军犹如困兽,只能两两并肩,形成绵延的长龙。
后面的士兵对前方的变故一无所知,直到前行的脚步骤然停止,他们仍在疾驰之中。
身陷箭雨之下的御林军无法撤退,开始疯狂地挣扎,即便二虎立刻指挥,也有人试图稳定局势。
但那些马匹已陷入恐慌,中箭的嘶吼,血腥的刺激,使它们陷入了狂乱。
它们疯狂地冲撞,仅一个回合,整齐的军阵便土崩瓦解。
被同伴践踏致死,摔下马背撞毙的人数,甚至超过了箭矢的杀伤。
镇北王府的卫队退守到马车附近,于陈平面前筑起一道屏障。
然而,他们人数太少,满打满算不过三百,如今已折损大半。
山上传来如雷的马蹄声,陈平猛然起身,拔出长剑。
向二虎示意后,跃上马车顶部。
镇北王府的勇士们,随我杀回御北城。他深知此刻,他们需要信念的指引。
御林军的呐喊被压制,他们缓缓后撤。
此时,山上的敌人已近在咫尺,杀!
杀!
他们嘶吼着,杀气腾腾地冲来。
陈平举剑而出,冲进战局。
此刻,唯有前进,求生的**驱使他们奋力向前,杀出一条生路。
镇北王府的勇士们,跟我一起,杀回御北城!
刀剑入肉,血花四溅,侍卫们的眼中燃烧着战火。
他们都是镇北王府的家将,有伤在身的老兵也在其中,他们的祖先世世代代守护着御北城。
他们的尸骨也将长眠于此,被派遣到京城保护世子,他们毫无怨言。
但是……
现在他们有了归途,却有人阻挠,所有的御北城战士都陷入了疯狂。
啊……杀,追随世子爷,杀光他们。
杀,我们要回家。
杀回御北城。
陈平冲锋在前,两名刺客挥舞大刀扑来,战场并非角斗场。
大刀重若千钧,非寻常人能抵挡,那两股力量倾泻而下。
陈平寸步不让,长剑横架,硬生生挡住双刀,左手从马腹下抽出另一柄剑。
一道血痕划过,两人瞪大的瞳孔中满是恐惧,身体已向后倒下,坠马身亡。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一名跛足老兵斩断敌马的腿,却因行动不便,被敌方砍掉了头颅。
他的身旁,站着与他共生死的战友,目睹此景,眼中鲜血涌动。
老子跟你拼了。
他们仅是护院兵,退役的勇士,此刻,他们激荡出镇北军的铁血精神。
敌军如洪水般持续涌来,数量是他们的好几倍。
再这样消耗下去,无异于自掘坟墓。
陈平剑锋一挥,“随我杀出去!”
话落,他率先冲锋,此处峡谷狭隘,禁卫军难以施展,刺客亦然。
他们虽反应敏捷,却也只能勉强抵挡住三两刺客对陈平的围攻。
“保护世子,杀!”王老三在混乱中斩杀一名刺客,大声呼喊。
侍卫们感到了莫大的耻辱,他们生为镇北王府的守护者,如今却让世子置身于最前线。
瞬间,他们爆发出了全部的速度。
刺客猝不及防,阵型大乱,头领高声下令,“追击,杀死镇北王世子!”
此刻,已无需隐藏,陈平若不死,他们难逃一劫。
然而峡谷狭窄,马匹无法迅速调头,就是这短暂的错愕,陈平与最初的一行人已杀出重围。
向山上疾驰而去。
刺客转身欲追,但镇北军已从后方杀来。
即使他们无意交战,有意放走对方也无济于事,即便是死,这些人都要拖住他们。
首领心中翻江倒海,这些分明是普通的侍卫,甚至有些人带有微小的残疾。
他们曾被视为废物,被逐出军营,怎可能展现出镇北军的威势?
疑惑之际,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陈平。
镇北王世子已非昔日,而镇北王府的众人,也已被灌注了军魂。
“后卫守住,前锋跟我上!”
首领高呼,就算以生命为代价,也不能让陈平活着返回御北城。
否则……
还有谁能阻挡他?
然而他们终究慢了一步,陈平已登上山坡,“再等等,我不能丢下他们。”
陈平看透了,这些人抱着赴死的决心,用血肉为同伴开辟归途。
距离拉远了些许,陈平示意停下,来不及其他布置,但他们人人携带弓箭。
何况这是山地,巨石遍布,敌人不来,他们便以箭雨骚扰。
一旦近身,便是滚石檑木的反击。
不消片刻,已有二十余人倒下。
“首领,恐怕难以攻上去了。”刺客不怕死,只怕任务失败。
首领咬紧牙关,“先撤退,我就不信,他能从这座山飞跃出去。”
决定已定,无人愿与护卫缠斗,草草几刀,立即撤退。
刺客如退潮般离去,镇北王府的幸存侍卫也纷纷摸上前来。
“世子!”
尽管满身伤痕,但眼神炯炯有神。
陈平默默叹了口气,站在眼前的,只剩五十多人。
殿下,是否需要在此稍作歇息?王老三步履蹒跚地靠近,浑身颤抖,他已斩杀数敌,但也身中刺客两刀,所幸未伤及要害。
你们还能撑下去吗?陈平的声音轻柔而微颤。
身边的侍卫们虽站立不稳,闻言却纷纷挺直腰板。
殿下,我们无碍。
没错,我还能继续战斗。
要不是他们逃得快,我已经追过去了。
一名侍卫牵动了伤口,疼得哎哟一声。
陈平微微一笑,低头轻轻擦拭着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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