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的目光飘向陈平,悠悠一叹:“县衙的存粮所剩无几,我们必须节约,等待朝廷的救济粮到来!”
“朝廷哪会顾及我们的生死!这么久过去,连个风声都没听到!”
“没错!若非县太爷,我们现在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陈平微微眯眼,敏锐察觉到县令眼中暗藏的得意与自满。
事情有异。
此人有异。
“朱……”朱三及时修正口误,“你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吗?”
“你还记得徐景山说过些什么吗?”
陈平转移视线,不再直视县令,低头低语,声音仅他们二人能听见:“县令手里的口粮有限,撑不了多久。”
“你们算算,从徐景山他们上山为匪,至今有多久了?”
口粮如此匮乏的县令,不可能长期救济百姓。
秦苏皱紧眉头:“他要么隐瞒了县衙粮食的真实状况,要么是隐瞒了平城粮仓的实情。”
“确实,要么是防止饥饿的流民哄抢县衙,要么是为了私心。”
陈平认为后者可能性更大。
平城县令面上的忧虑,只停留在表面,无法触及内心。
他并不担忧平城的粮食短缺,也不担心灾民的生死存亡。
朝廷委派钦差处理赈灾事务,即使百姓还未听说救济粮已到江淮的消息,但朝廷派遣救援队伍的信息,县令不可能一无所知。
然而,平城县令对此闭口不提。
陈平向朱三示意,后者心领神会。
“县太爷!救济粮已抵达江淮了!”朱三大声向县令宣告。
县令面色微变,目光再次聚焦在陈平等人身上,“这位年轻人,你是如何得知的?”
朱三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县令却故作姿态,露出困惑之色:“本官并未听说过此事,年轻人,你是从何处听闻的?”
原本半信半疑的江淮民众,此刻更倾向于县令。
但他们并不愚蠢,尽管更倾向于相信县令,但并未直接否定陈平他们。
一个年轻人也发问:“你们的消息来源何处?是否可靠?这关系到江淮的生死存亡,还请详细告知。”
“我们在来这里的途中遇到了救济队伍。”秦苏抢在朱三前开口,“那时我们饿得几乎贴着脊背,幸亏救济的钦差大人仁慈,救了我们。”
“他告诉我们,再忍耐几天,救济粮就会分发到各县城。”
“我亲眼目睹,他们拉着长长的车队,车上全是粮食和银两。
平城的百姓先是愕然,随后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目瞪口呆!
年轻人上前,紧紧抓住秦苏的肩膀,“你确定?!你们没看错吗?!”
“放手!”秦野握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甩,让他的手落下。
青年一怔,随即瞥见秦苏虚弱的神情,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对不起,我一时焦急,若再无粮,家父家母恐难以支撑下去。
确有其事,安心吧。
陈平语气平静地说:他们有官方的文书。
青年立刻笑容满面。
凌公子,这……他们说的可靠吗?有民众忍不住询问。
青年,即凌公子,微笑着说:有文书,应是真实的。
平城的民众立刻欢声雷动。
县令的脸色却显得极为难堪。
陈平抬起眼,与他对视,看着那张脸瞬间恢复和蔼,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县令只好说: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看着人们兴高采烈,县令还是无法再站立,转身返回县衙。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秦野看着秦苏苍白的脸,有些忧虑。
陈平的目光微微停滞,开始质疑带秦苏出来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担心秦苏会承受不住,在这场救灾中倒下。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他身边的文人太少,秦苏深思熟虑,陈平不能让他出事。
各位如果想找落脚之处,不妨到我的寒舍,虽朴素,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陈平沉思片刻,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凌公子眼中闪烁着光芒,这位公子,请。
谢谢。陈平没有纠正凌公子的称呼,间接承认了他的猜测。
陈平跟随凌陌,到了凌府后,众人看着宏伟的凌府,短暂地沉默。
这就是所谓的寒舍、简陋?
确实简朴,各位别介意。凌陌毫无察觉,依然谦逊地说。
陈平面无表情,没关系。
陈平等人被引领到一个庭院,各位暂时在这里休息吧,这里清静,不必担心被打扰。
多谢。陈平礼貌周全。
凌陌离开后,陈久低声问:世子,需要调查吗?
先查凌府。陈平半闭着眼睛,晚上再查县衙。
是!
陈久迅速行动,带回了关于平城凌府的详细信息。
凌府是平城最大的商贾,因凌老先生仁慈,常行善举,故凌府在平城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灾荒发生时,凌府的威望甚至超过了平城县令。
但后来变了。陈平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一个城市的县令怎能容忍城中有人的威望超越自己呢?
没错,灾荒刚开始不久,凌府的存粮就被盗匪洗劫一空,凌家几乎一粒粮食不剩。
此刻能拿出粮食的县令,无疑会赢得人们的信任。
陈平用手指轻敲石桌。
今晚夜探平城县衙。
是!
当陈久带回凌府的消息时,县衙和凌府也在讨论陈平。
大人,关于那些人……话未说完,但锐利的目光已经透露了他的意图。
县令轻轻挥手,“慢着,先查明身份,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赈灾一事,设法延缓,不可让救济队伍提前到达。”
说到这里,县令眉头微皱,“毕竟带队的是镇北王的长子,听说他只是个空有其表的纨绔子弟。”
应该不会是他策划了悄然潜入平城的计划。
县令思量片刻,吩咐道:“务必查证,钦差大臣是否还在队伍之中。”
宁可多虑,不可疏忽。
县令不敢冒险,更不会拿这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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