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母子不易,先帝将这魔法国度托付给皇儿,我不能因自身让司马家族的基业毁于一旦。”褚蒜子转身,准备向陆纳下跪,“为了保全这份基业,我只能委屈陆爱卿了。”
陆纳大惊失色,怎敢接受皇太后的这一礼,若此事泄露,他恐怕难逃其他大臣的责难。
陆纳坚定地回应:“为国家尽忠,是臣子的天职。别说承受些微的委屈,即使要牺牲卑微的生命,臣也毫不犹豫!”
吾早已料到,唯有陆大人,才是晋国坚不可摧的守护者。褚蒜子语气中充满了欣慰,接着说:让陆大人空欢喜一场,实在抱歉。朕听说陆大人的嫡女如今正当花信年华,还未许配良缘吧?
实际上,陆纳膝下已有五位儿女,但长女与次女早逝,长子也因病英年早逝。如今唯一的女儿,排行第四,乳名唤作卢西娘,她的正式名字叫做瑾雯,虽年方十三。
按照古人的习俗,男子虚两岁,女子虚一岁,所以说是十五,实则十四,司马聃的十四,实则十二岁。
陆纳不解地问:太后之意是?
褚蒜子回答:陛下今年已届虚岁十五,尚无定亲之事。不如请陆大人的千金入宫,不必经过才人、贵人之阶,直接册封为皇后,陆大人便可成为国丈了!
陆纳听见这个消息,激动之情胜过中得千金之宝。自从那位跋扈的将军外戚及王莽事件后,皇室挑选皇后时总有意避开豪阀世族,更倾向于选取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子。
陆纳还来不及反应,褚蒜子便说:儿啊,还不快来参见岳父。
司马聃并不愚钝,自然明白褚蒜子不会无缘无故提亲。尽管不明其中深意,他仍恭敬地对陆纳说:儿臣向岳父行礼。
陆纳的嘴角几乎合不拢,连连推辞,可内心的喜悦无法掩饰。
就这样,一场风暴让褚蒜子的妙计悄然成形。陆纳失去了装备精良的十万新军,却换来了女儿直入皇宫成为皇后的承诺,他自己则成了国丈。
女儿贵为皇后,岂是区区三十万金所能衡量?若非亲历,谁愿以三十万金一试?
这笔交易,无论如何他都是赚的。
当然,为了安抚北方士族的不满,褚蒜子以太后之名下令:王逸少之子献之,才智超群,应入宫侍读于陛下身边。
侍读学士,虽是个六品小官,但毕竟是天子近臣,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当然,褚蒜子掌控这十万大军,也有防备桓温的考量。
桓温是个不甘居人下的臣子,但褚蒜子也担忧,随着他的权势增长,野心也会随之膨胀。他现今虽未反叛,但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呢?
褚蒜子此举是为将来做准备。
这场风暴直至三月底才逐渐平息。北方与南方的士族或升迁,或在地盘上取得重大收益。南方士族整体损失惨重,但陆氏家族却获益匪浅。
而那十万大军,由武陵王掌控,其中安置了不少江东子弟...
在褚蒜子的智谋与司马曦的军事才能面前,江东的勇士们无缘触及兵权,他们的野心只能如同画饼般空洞无物。
直至永和十年三月末,魏国依然静默如常,未有任何动静。
褚蒜子的忧虑却与日俱增。
司马聃安慰道:“母后勿需担忧,胶东王的大婚将近,只剩不足一月,他们若吃了亏,定不会在此时显露报复之意!”
褚蒜子轻轻摇头:“皇儿切莫掉以轻心,常言道,吠犬不咬人,咬人的狗从不吠叫。冉明何时高调过?越是表面平静,我们越要警惕,绝不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大晋承受不起再败一次的代价!”
果然,褚蒜子猜中了,冉明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他知道金奴与铁奴在冉闵心中的分量,若不令二人满意,冉闵自会找他麻烦。更重要的是,冉明惧怕汉族间的流血冲突,他需要一场无声的战争,既能报复晋国,又无战火纷飞。
随着冉明的婚礼日渐临近,华夏商业联盟的巨头们携重金礼物纷纷前来建康观礼。
其中最为慷慨的非陈应莫属。他为冉明的婚礼准备了上千辆满载财宝的马车,其中包括千匹精美绸缎。这些礼物虽让冉明心动,但他更惊喜的是,陈应得知他钟爱金丝楠木后,二话不说便运来三百余车。
不过,陈应行事谨慎,所有财物悄无声息地分散运抵建康城内外,不露丝毫痕迹地进入冉明的秘库。
要说排场,张询无疑是最显眼的。四百辆礼车全以红绸装饰,他亲自率领两千名刀斧手同行。
如此重要的物资,足以看出其珍贵无比。在燕子矶渡口,张询调动百艘渡船,历经一日,才将所有人与财物安然渡过长江。
张询将这批礼车送至冉明位于燕子矶附近的庄园,两千名侍卫也在此安顿下来。随后,他带领十几个账房先生、四五位幕僚及数十名护卫进入建康城。张询在建康本就有宅院和店铺。
但张询并未直接回府,也未径直向冉府送帖,而是前往望月楼。自三月中旬起,望月楼便对外宣称被贵包下,暂停营业。
冉明因自身遭袭,以及金奴和铁奴的事,心中愤恨。他决定在大婚的掩护下,给晋国的褚蒜子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此事自然需要周密策划。为防止消息泄露,冉明安排到来的商人暂居望月楼。望月楼不仅是冉明的秘密资产,更是天眼在建康的主要据点,内部人员皆为天眼成员。保密与安全工作,无需冉明过多操心。
如今,望月楼已不再是空荡的建筑,它接纳了众多奇异种族的居民。张询刚踏入月辉洒满的大厅,便有数十乃至上百名来自华夏商会的成员簇拥而上,他们均早于张询抵达,有的已在楼内居住了半月之久。
张询的现身让众人脸上绽放出喜悦的光彩。
“向伯爵大人致敬!”
面对他们的恭维与奉承,张询淡然地接受,内心暗自得意。
人群中突然惊现一位英姿勃发的中年男子,他身着华丽的长袍,气质非凡,显然不是张询的随从。
张询与众人简短寒暄后,步入了望月楼三层的奢华套房。
在古代的爵位制度中,伯爵位于公、侯、伯、子、男五等的第三级,即便排名第三,但魏国的爵位在权势象征上远不及晋朝。单论功勋,尤其是冉闵麾下参与廉台之战的那七千步兵,已有超过四千人被册封为侯爵。即便是刘邦建立汉朝之初,也没封如此多的侯爵。
然而,即使魏国的爵位不那么珍贵,张询作为一名商人晋升至伯爵之位,这在历史上绝无仅有。哪怕是最瞧不起商人的士族,只要他们的爵位低于张询,遇见他也必须毕恭毕敬地行礼,否则便是对贵族的亵渎。
张询的爵位俸禄虽然微薄,连一次普通的宴请都无法承担,但他对此却格外珍视。
古代并非如今这般,金钱能买一切,尤其对于富商巨贾,哪怕他们驾驶的是皇家级别的马车,住在价值连城的宅邸,只要财富来源正当,法律不会干涉。但在那个时代,商人毫无政治地位,衣食住行都有严格的限制,稍有排场,便可能触犯僭越之罪,轻则罚款,重则家破人亡。然而此刻,这些限制对张询来说,不再是耻辱与束缚,而是荣誉的象征。
过往,张询面对那些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官员时,总是战战兢兢,生怕不慎得罪权贵,给家族带来灾难。尤其是在永和六年的那次,赵国马邑县令李孚看中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张询之女,强行为妾。尽管张家在马邑算是大户,只因是商户身份,在府尹县令的威逼下,张询无力反抗。
强忍悲痛,他将十二岁的嫡长女送给了一个年逾五十、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头为妾。可惜长女年纪尚幼,两年后无声无息地离世。
但自从他获得了伯爵的称号,地位攀升,嫡长子得以进入邺城的国子监深造,去年的户籍评定还得到了六品出身。六品在士族中虽算中下等级,但对张询而言,若在从前,这简直是无法企及的梦想。
在遥远的年初,当河东之地的薛氏家族领袖薛陶作出决定,他试图与张询结成联盟,提议让其嫡出次女许配给张询的嫡长子。河东薛氏虽非如河东卫氏或柳氏般显赫,但却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领主世家。
历史上,河东薛氏曾侍奉石虎、苻坚,直至刘裕。薛氏三代陶、强、辩,依次担任过镇东大将军、建威大将军和平西大将军,刘裕更是册封薛辩为尊贵的汾阴侯,封地为雍州。
然而此刻,薛氏家族刚自巴蜀迁至河东,势力尚未成型。作为河东的强族,他们在官场中无法被当地大族接纳。为了生存与发展,薛氏选择了武道这条道路。
论起家族地位,薛氏显然优于张氏。然而,这场联姻背后的意图并不单纯。
若无冉明的出现,薛氏本将先投身姚弋仲,继而效力苻坚,终将成为一时之盛的豪门。可冉明的出现颠覆了历史,原本投向东晋的羌族领袖姚弋仲,在前秦衰败后,转投向西凉王国。
薛氏因此错失在姚弋仲麾下的崛起机会,最终为苻坚所用。他们也曾考虑归顺魏国,但魏国的兵权掌控在冉闵和冉明这对父子手中,其余将领并无实权可言。
面对冉闵的严厉统治,薛陶心中满是无奈,魏国在冉闵的铁腕下看似宁静,但这和平对于武将来说,其实是最不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