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私人影院,出来后,周瑁远神情就没那么冷峻和古怪了,开始渐渐回暖。
林子苏低了头自顾自地走着,若有所思,周瑁远歪头看她,道:“在想什么?”
林子苏这才抬头,看向他,感慨道:“你的房子好是好,但太简约太干净了,缺少温暖。不像家,更像是一座‘冰冷的宫殿’!尤其是那个私人影院,让人感到害怕。”
周瑁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牵了她的手,走在长长的通往休息区的动线甬道上——这条线正是昨晚她追寻钢琴时走过的。
林子苏正在走神,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不要害怕,那个私人影院,不会让你再去。”
他的嘴抿得有些紧,面部看起来也有些紧绷,又听他道:“我是个极简主义,喜欢简单直接,喜欢干净整齐,喜欢品质胜过数量,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冷静和理性。复杂的东西,容易让人分神,浪费时间。”这是在回答她关于“缺少温暖”的论调。
“极简!”林子苏饶有兴趣地品味着这个词,进而想起方老师讲过的一个典故,便道:“说到‘极简’,我倒是想起大学老师讲的一个典故。”
“典故?‘极简’的典故吗?”周瑁远嘴角轻扬,搂了她。
林子苏抬头望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娓娓道:“其实也是宋徽宗的故事,有一天他心血来潮,说想要一个‘雨过天青色’的瓷器,就是像刚下过雨的天空颜色,就是天青色。
工匠们为了这个‘天青色’,在传统的瓷器烧制方法上尝试了很多的颜色添加,后来想到用绿玛瑙石。
经过了五六十道的工序,中间每一个环节都把握非常严格,多一点或少一点,都成不了‘天青色’,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烧制出来的‘天青色’瓷器,惊为天人。
天青色,看似很简单,很干净寡淡的一个颜色,却是经过很多工匠和上百道工序才创造出来。所以,越简单越难。”
周瑁远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光,然后突然问道:“所以,这就是你喜欢‘青色’的原因!?”和她交往频繁后,就发现她对青绿色系情有独钟,从着装到配饰,无一例外。
林子苏不料他会突然转移话题,哦,他很擅长这个!
这个问题确实点醒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青绿色,原来源头在这里,只是自己一直都没发现,没想到却被他一语点醒,他真的太会洞察人心了。
但很快意识到会牵扯方老师,林子苏不敢再展开这个话题,只嗯了一声,向他微微一笑。
“嗯哼,那我得好好感谢这个老师,他让我们成为一样的人!”周瑁远不失时机地调侃,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林子苏没敢接话,学着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进入休息区域,林子苏没有感觉明显的区别,大概是因为地面的自然原色进口木地板,让区域显得通透明亮。
林子苏蹙了眉,这样明亮的空间,怎么适合睡眠,不失眠才怪,也是,他就喜欢这样通透宽硕简洁高冷的格调。
也许他说得对,我应该忽略那个压抑病态的“私人影院”,除了那个房间,其他空间都是通透明亮的。
林子苏遐想间,周瑁远已带她进入又一间大大的房子,“这是我的办公室和书房,不过书房是禁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周瑁远看到有些失望的林子苏,便笑着耸耸肩。
“当然,今天给你破个例,可以让你卡一眼。”他露出了快乐的笑容,感染了林子苏,两人轻快地走了进来。
书房也是智控锁,他只看了一眼,门就打开了,嗯,也是很大,大得不像话,中间有一个巨型的深灰色的现代装置艺术,旁边就是一面直触天花板的隔断架,上面摆满了艺术收藏品。
隔断架外面是办公区,办公桌、大班椅、电话、电脑、文件柜、保险柜等办公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沙区会区。
会区有一面墙是一排“书架”,上面零星放了一些书,更多的是他获得的各种奖杯、证书、奖状等——彰显着这个男人的优秀卓越,这里的空间更像是一个缩小版的“总裁办公室”。
林子苏惊讶地看向他,周瑁远无奈地耸耸肩,说他在家也要经常处理一些工作。
看着他无奈的表情,林子苏不禁有些心疼,感慨这总裁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当的,仅仅是感受他的生活环境,就已经是压力山大了!
出了书房,就来到一个图书室。哦,不,准确地说,是图书馆。
甫一入图书馆,林子苏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简直又是一个别有洞天,比想象中的还要大,感觉比厅还要大上两三倍。
林子苏站立的地方是图书馆的入口处,先是五六排书架映入眼帘,后面的书架一眼望不到头,周围书墙环绕,琳琅满目,目光所及全是藏书……
正想问点什么,不料周瑁远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就接了,目光却在追随林子苏。
看到这些书,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大学时为了能“偶遇”方老师,时常跑去学校图书馆消磨时光,因为她知道方老师经常泡图书馆……
林子苏忍不住踱步进去,在书架前缓缓穿行,目光从书架上一一扫过书目,手指顺着目光,在书目上缓缓滑过,真希望方老师能出现在书架的对面——重现大学时的偶遇。
大学的时光真美,但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大概这里没有了他爷爷的限制,中间有几排书架上都是文学艺术类书籍,文学音乐美术摄影不一而足。
除了这个书架,其他书架和书墙的书籍收藏,全部都是经管类书籍,和他办公室的书墙书目一样,英文居多。
不过,这里的藏书规模比他办公室要多很多。足够看上十年了吧!?
周瑁远听着电话,偶尔嗯一下,温柔的目光依旧紧紧跟随着她,看到她看向自己,就露出迷人性感的微笑,大约几分钟后,他说了句“我知道了”,才挂了电话。
这时,林子苏才向他,微微一笑,好像在说“你的家,我最喜欢这里”,他给了一个宠溺的眼神,并示意她随意参观,似乎并不意外。
“这些,你看了多少?”林子苏好奇。
“都看过。”周瑁远很风轻云淡,仿佛这对他是不值得一提的事儿。
林子苏目瞪口呆,仍不可置信地环视了一周,这里几乎可以堪比一个小型的新华图书馆了,至少得有十几万册,他竟然都看完了!
“远先生,是怎么做到的?你平常那么忙,竟然还能读这么多书!”林子苏道。
“看书没有那么麻烦的,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书,大多数书都不值得细看,只要能抓住书的提纲、精要、要点或关键内容就足够了。时间嘛,一般都是早上、晚上和周末。你知道的,我早上起得早,也不喜欢应酬,所以还是可以抽出两三个小时看书!”周瑁远摸了摸下巴,紧紧地盯着她。
林子苏,你瞧瞧,瞧瞧,这就是差距,他是和时间赛跑,而你是和乌龟赛跑!他的每一分每一秒贵若黄金,而你的时间却贱若泥土。
林子苏摇了摇头,他太自律太自制,自律的简直不是人,更像是一台永不知疲倦的机器。
所以,即便他把“优秀的公式”给了我,没有自律,一样达不到他的成就!愚钝如我,蒲柳之姿,怎么又配得上这样的天之骄子?
“总裁这么优秀,说你是天之骄子都不为过,你说你喜欢我,说怕我离开你,因为赵奕你发脾气…,这些,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很不真实,像做梦…”林子苏的自惭形秽不言而喻。
“你这个傻瓜,小脑袋都在想些什么,不是告诉过你吗,让你多做少说不想吗,怎么又乱想?!”周瑁远却顾左右言它,还故作生气道。
“可是我本来就很平常很普通,甚至连你的管家保姆刘太太都不如,以前看到欧阳学长,都觉得自己高攀不起,更不可能奢望总裁。”林子苏有点开始使小性子。
“欧阳学长?!是谁?”周瑁远顿然愠怒上脸。
林子苏惊觉说错了话,完蛋,怎么解释?不能解释,只要解释就是节外生枝…,好,你不回应我,那我也转移话题!
林子苏急得一跺脚,赌气道:“反正我也配不上总裁,我看那个刘太太都比我优秀,我还是走了——”
林子苏说着便要离开,周瑁远赶紧从后面环住她,戏谑道:“你在吃醋吗?”
我在吃醋吗?哼,我明明是在反省,谁要吃你的醋!
“刘太太把你照顾这么好,没有我,都不能没有她……”林子苏急了,越描越黑,以至于脸都红了。
周瑁远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捏了下她的鼻子,逗弄道:“你要是还不听话,我就让刘太太教训你。”
林子苏终于忍不住了,气得眼泪都下来了,一边锤他,一边怨怼道:“谁要她管教,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来了,你和刘太太过吧!”
说着,就咬他的胳膊,试图让他松开,周瑁远心神一荡,一把将她板正了身子搂进怀里,柔声道:“你这个小笨蛋,就是不听话,不过你吃起醋来,好可爱,我很喜欢,知道吗?但是,不要乱吃醋,刘太太就像妈妈一样,她知道我喜欢你,也会像照顾我一样,照顾好你,明白了吗?”
“真的吗?”林子苏还梨花带雨,可怜巴巴儿地看着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般我见犹怜的小女儿情态,周瑁远莫名怦然心动,一把拦腰抱起她,一边魅惑道了句“你说呢”,唇息撩拨,又是那套求而不得的把戏。
骤然失去依靠,林子苏不得不紧紧勾住他,望着那双诱惑且深邃的黑眸子,她又沦陷了……
这一刻,她莫名有种强烈地对他的独占欲,情不自禁道了句“我爱你”,话音甫落,伴随着突然的一声惊呼,她应声被一把蛮力放倒在一旁的半人高书柜上……
书香散落一地,只顾一念销魂,猝不及防的温柔暴风,只留下旖旎的倩影,与室外的鸟语花香和唱……
“和我在一起,远先生不觉得浪费时间吗?”激荡退却,林子苏伏在他的肩头,喃喃低语。
“宝贝,我也以为是,”周瑁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认真端详着她的眼睛,“可你在改变我!”
“不懂!”尽管亲密如斯,她依然患得患失卑若尘埃。优秀光芒万丈如他,总让她有种触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幻灭感,不自禁抚摸起他的面庞,以找到些许真实的慰藉。
“就像在上京广场上斗舞的那个夜晚,就像去年的人间烟火晚餐,就像你说我有疏离感、点醒我的那个傍晚…,你给了很多快乐的记忆,让我的世界不再只有灰色。
记得你跟我说过一句诗,叫‘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你知道我不擅长中文,因为你,我记住了它。就像你说的,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却感到十分熟悉。
你让我感到快乐,从来没有过,这是第一次。快乐是无价的,又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傻瓜?”他看着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动情和诚挚。
事实上,林子苏当时的表达可优美多了,可惜被这个半吊子中文的远先生转述出来,就失了美感和内涵。
不过,这不重要了,这一刻,林子苏怦然心动,一把搂住他,深情说道:“我爱你,为你千千万万遍。”
“宝贝,我也爱你!”周瑁远深受感染,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林子苏以为自己听错了,欢喜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道:“远先生,你刚说什么?”
周瑁远这才回过神,也感到吃惊,怔了两秒后,嗯哼自嘲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坏坏一笑,“我说,你在改变我,不可思议!”
又顾左右言它!林子苏不满地噘了噘嘴,不过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她确定自己没听错,他真的说了我爱你,他从来不说这话,简直是破天荒!
虽然现在不承认,但不重要了,有这句脱口而出,便足见他有真心!林子苏如是想。
“宝贝,还想参观吗?”周瑁远继续转移话题,他可不希望被这个小机灵鬼追着灵魂拷问。
“当然!”林子苏跳下书柜,哼了一声,就又钻进了书山书海里,和他隔了一档书柜,透过缝隙偷瞄了他一眼,他却在看着她发笑,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吧,他也不完全是个冷静、理性、专制、自律的男人,他和芸芸众生一样,一样渴望温暖,渴望阳光,渴望快乐。
“我想和远先生一起看书,这样就不浪费时间了!”林子苏随手拿起一本书,透过书架的缝隙娇嗔道。
“嗯哼,我求之不得!”周瑁远露出笑容迷人。
两人就这样隔着书架转了大半个图书馆,当转到图书馆的最里面时,才发现外面有个超大露台,通过一个小通道连接。
林子苏好奇地走过通道,来到露台上,周瑁远跟在她身后,出来才发现这里也是别有洞天!
外面也是一个美丽的花园,各种绿植盆栽,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个空间和角落,还能听到清澈的潺潺细流之声。
一回头,看到墙上也满是藤植,即使隆冬时节,仍花开半墙,美得令人窒息。
花墙的一侧立了一个绿色的太阳伞,有一个雕花铁艺花架,上面有一个简易装置的吊灯装置,很有现代艺术美感。
下面则是十几盆精美花卉盆栽,铁艺花架旁放置的是一把原木简约沙发椅和一张原木弧形桌。
桌上有一个花瓶,和他办公室茶几上的花瓶一模一样,里面也插着几束郁金香。
郁金香!?半年前,在总裁办公室和他争执插花的事情,后来他的办公室就改插了她建议的郁金香,一直到现在。
他家里,竟然也有!这是早就有了,还是因为我的建议?……林子苏不敢相信自己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随即,疑惑地望向他——
周瑁远耸耸肩,埋怨道:“你在改变我,不可思议!”林子苏睁大了眼睛——这是真的!
这对我也是“不可思议”,好吗?那么,至少他内心的某个角落并不冰冷,他真的是渴望温暖的,不是吗!?
“哇哦,确实很不可思议!”林子苏开心地笑了,样子很俏皮可爱,周瑁远也被逗笑了。
“这么多露台花园,刘太太打理这些绿植花卉,能忙得过来吗?”林子苏好奇道。
周瑁远微微一笑,道:“小区物业有智能浇灌系统,会进行科学养殖和浇灌。物业也有园丁定期过来维护,刘太太的团队也会进行精细打理。”
林子苏又一个震惊,这里简直像是地球之外的世界,一切都被科技掌控着,一切都是智能的,一切也都这么冷冰冰……
“走吧,去看看我的卧室!”周瑁远笑着牵了她的手。
他的卧室!?……
林子苏有点小兴奋,这是她对这座“宫殿”最好奇的地方。
随着二人的走进,卧室房门自动打开——准确地说,是自动门感应到周瑁远的体感打开的。
进入房间,走过玄关,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组灰色的沙发组合,一人高的白色书架,上面整齐地放着一些书,商管类的居多。嗯,这些是他的睡前“读物”吗?
走过沙发,林子苏忍不住环视了一下这个超级房间,是的,他的卧室太大了,比其他任何卧房都要宽大。
以至于要“环视”,才能完全看清楚房间的布局和陈设——白色干净的墙面,原色系木地板,180°的落地窗,花园式超级露台……
房间里除了沙发、床和书架,还有长杆智能床头灯外,没有多余的装饰和物品,极简得不能再极简,显得房间极是空旷。
白色的双人床和沙发隔着几米远,比常规的双人床要大很多,至少有3米——林子苏猜测。
双人床上被子、床单、枕头都铺设得整整齐齐,一点褶皱都没有,床头柜、床尾凳上也是纤毫不染,应该是管家保姆收拾的——这也符合他一尘不染的洁癖特质。
双人床的一侧铺着灰色的地毯,看到地毯。
床头的台灯也是一个科技神物,长长的灯杆竟然可以自由伸缩探头,根据主人的坐姿距离、目光视线、房间光线等进行智能调节。
视线再向里去,是200°的全景落地大窗,和床的方向一致,搭配着灰色的厚窗帘和白色的薄纱幔。
连这窗帘也是智能调控,可以根据人的脚步声、距离、停留的时间和白天黑夜进行自动调控窗帘打开与否。
此时是全开的,外面的花园以及远处的高楼、天际线皆能映入房间,颇有种君临天下的伟阔胸臆。
周瑁远带着她简略参观了一下超级宽敞的阳光卫浴。天呐,这也太大了些吧,比我在静姐的公寓还要大一倍。
浴缸、淋浴、梳妆镜、落地镜等应有尽有,干湿分离,功能分区十分鲜明,林子苏禁不住眨起了眼睛。
随后是他的衣帽间,一进入里面,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就是远先生身上特有的香气,原来这里是他身上男人香的“发源地”。
这是什么香水,整个衣帽间都是,太奢侈了!
“这是什么香水?”林子苏深吸一口气,沉醉香气之中。
周瑁远嘴角微弯,笑道:“嗯,我想,可能是特制的香薰吧,这种香薰有保持干燥驱除虫蚁的作用。我的衣服,都是刘太太在帮忙清洁打理,她应该比我更懂。”
噢,原来是这样!以前总以为他为了诱惑女人,用了什么特别名贵奢侈的男人香水,今天才知道,这香气不是香水味,而是除湿驱虫的专用香氛。
真好,现在这“男人香”独属于我了……林子苏闭了眼睛,贪婪地吸吮房间里的香气,禁不住陷入了沉思。
他走过来,从背后环住了她,温柔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身上的香,第一次见你,你身上的香,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就慢慢喜欢上了!”林子苏傻笑道。
“以后我都是你的,”周瑁远宠溺地吻了吻下她的额头,随即带她深入衣帽间。
林子苏又一次被惊呆了——这里,也只能用很大来形容了,穷尽了汉语里所有关于大的词汇,都无法描述他的家,他的衣帽间亦是如此。
深灰色衣橱沿墙壁一圈,他的衣服——衬衣、西服纤尘不染,整齐列挂,入口对面有一面巨大的落地试衣镜,中间是灰色皮质沙发凳。
一个两人宽的玻璃橱窗嵌在衣橱的一边,里面陈列了很多男士腕表,也有女士的,整整一柜。林子苏被惊到了,周瑁远笑称这是他的一个收藏爱好。
想起他送自己的那个奢侈名贵腕表——回总部后天天都带着,即使和他吵架生气,也没摘过,那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了。
这就是他的自信,他坚信他送的东西,女人一定会喜欢,林子苏也不例外。林子苏看向他,微微一笑!他也会心一笑。
哎,这个男人啊,洞察人心到这个境界,只剩下令人叹服的份了!
目光转向衣橱,他的衣橱只有两大类衣服,一类是商务正装,主要是衬衣、西服套装和风衣;一类是休闲服,竟然和他今天早上穿的这身一样。
而且,更令人惊奇的是,衣橱里的西服、衬衣,从款式到颜色都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休闲服装,像他今早上穿的T恤和浅色牛仔裤,衣橱里倒是备了几套,但也都是同款同色,正装更不用说了。
“为什么都是一样的?”林子苏很是好奇。
“减少选择的麻烦!”周瑁远显得冷静自制,仿佛这个问题将他带入了工作状态。
好吧,我可不喜欢这样的你……林子苏不想再待在他这个冷冰冰的衣帽间,走出来后,又看到那张超级双人床。
哎,这张床大得太有张力了,让人无法忽视它,林子苏玩笑道:“这么大的床,你一个人睡,太浪费了,不像你的风格!”
周瑁远露出无奈的表情,道:“小时候睡觉经常掉床,爷爷就给我换了很大的床,后来就一直睡大床。已经习惯了,就改不了。”
哇哦,又一个大新闻,他睡觉掉床,哈哈……林子苏咯咯笑起来,道:“现在还掉吗?”
周瑁远耸了耸肩,歪了头,道:“好多了!”神情有些冷漠,然后走过来环住她,颇有些依恋,低沉了声音道:“不许你嘲笑我,尤其是这件事!”
林子苏见他严肃起来,便收起了笑容,道:“好吧,我想问远先生一个问题?”
周瑁远这才露出迷人的笑容,道:“真是只好奇的小野猫,问吧!”
“那些女伴,都来过你家吗?”林子苏好忐忑,害怕听到答案,又好奇不已。
“我说过,我家除了你,没住过其他人!”周瑁远失笑道。
林子苏有点不敢相信,脸上打了个问号,他看着她,道:“你知道,我有洁癖!我从来不会让女人在我家过夜,你是第一个!”
“为什么我可以!?”林子苏看着他,周瑁远耸耸肩,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似乎这也是一个困扰他的问题,“因为我是virgin?”林子苏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宝贝,”周瑁远看出她似有不快,便解释道:“我了解她们只需要一个晚上,但了解你,花了两年的时间。但这还不够,我想了解你更多更多,我希望能留住你,希望你能永远在我身边,让我成为你的唯一。明白吗?!”
林子苏望着他,是的,现在他的眼里、心里都是你。林子苏情不自禁,踮起脚尖去吻他,他也温柔地环住她,回应着她…
忘情吻了许久,林子苏终于停下亲吻,看着他的眼睛,脸贴着脸,仍半信半疑,“感觉像是做梦,远先生能不能不要让我梦醒!”
周瑁远一阵心疼,抚摸了她的脸庞,温柔道:“宝贝,这不是梦。我说过,关起门,我们就是最亲密的爱人,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这都是真的!”
“你知道,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明白吗?”林子苏被他感动,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
“宝贝,我明白,我们不着急啊。”他嘴角一扬,欲说还休的样子。
“我爱你,真的爱你!”林子苏情不自禁抱紧他,深情又依恋,她做不到也不会做——静姐说的那些爱情套路,情到深处,套路都是桎梏,唯有简单真纯才能直抵深情爱意。
“我该拿你怎么办?”周瑁远有些动容,将她拥进怀,深深地吻上她的额头,随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怎么办?”林子苏抬起头,看着他,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灵机一动,俏皮道:“那远先生先帮我解决问题吧,教我唱歌!”
周瑁远笑着亲吻了她的额头,这才道:“走吧,我的丫头!”说着就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卧房。
他家的钢琴厅,也许是因为只放了一台钢琴的原因,让空间显得异常寂寥和空旷,一进来,就莫名自带三分忧伤。
林子苏直到看见这个钢琴,才觉得整个房子有点人的气息。
周瑁远牵了林子苏的手,来到钢琴前,优雅坐到凳子上,林子苏为了不打搅他谈钱,只立在一旁,胳膊撑在钢琴面板上,一边支着下巴,一边痴痴凝视他。
他微微一笑,手指优雅地滑了几个钢琴键,几个音符就欢快地跳了出来——就像昨晚他的指尖滑过肌肤,噢,心漏跳了一怕,脸一阵烫热……
周瑁远望向林子苏,魅惑一笑,道:“我对它的了解,胜过对你身体的了解!”
该死,他怎么知道我在想??林子苏,快回来,别瞎想,他已经把你看得透透的!心里的声音提醒她。
林子苏撇了嘴,嘟囔了一句:“我嫉妒它!”
周瑁远被她逗笑了,随即弹奏起《dreamitpossible》的一段,眼睛温柔地盯着她,竟然不用看琴谱,手指很娴熟很准确地弹奏出每一个音符…
他优雅的简直没天理,让女人不能不为他痴情动心,林子苏被迷晕了,眼睛完全离不开他,直到他结束试弹。
林子苏忍不住“哇喔”了一声,好奇他怎么弹得如此流畅,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弹,便问:“远先生,总是这样准备到位吗?”
“宝贝,我只对感兴趣的,有耐心!”又是所答非所问,但林子苏还是很开心,因为他将自己纳入到他“感兴趣的”部分,甜甜一笑,以示回报。
周瑁远露出迷人的微笑,然后他道:“来吧,宝贝,让你的远先生检查下你的‘作业’!”
于是,周瑁远开始弹起前奏,前奏比较短,很快就进入主歌旋律。
第一次和钢琴伴奏合唱,林子苏有些紧张,原来熟悉的伴奏旋律,变成了单纯的钢琴音符,让她有些不适应。
从第二句“I\'mundefeated”就合不上拍了,不是快几拍,就是慢几拍。
一跟不上节奏,林子苏就更慌乱了,从第三句“YeahIbelieveit”就完全乱套了,然后就忍不住扑哧地笑了……
周瑁远也被她逗笑了,他挠了挠头,道:“宝贝,不要听我的弹奏,那会让你分神,像平常那样去唱,去想你心里的旋律和乐谱。来,重新开始!”
林子苏趴在钢琴上,一直笑不停,周瑁远有些生气了,便威胁道:“宝贝,你要是再笑,我会把你按到钢琴上,扒光你——”
威胁果然起到效果,林子苏立时憋住了笑,可是一看到他的脸,禁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赶紧又抿住嘴唇,这才忍住了笑声。林子苏一想到他真的会扒光自己……嘴唇就越抿越紧——
但周瑁远的眼神却变了,“刚才在娱乐室,打台球你输了,现在你又咬嘴唇了,我必须要惩罚你了!”
说着,他徐徐地站起身,像一头即将捕食猎物的猎豹,眼中闪着精光,快速抓过还在傻愣的林子苏,然后一把将她挎在腰间,男人力爆棚,直奔休息区而去。
林子苏这才反应过来,在他臂弯里手舞足蹈,连连解释和求饶——“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紧张”,“求你了,求你了——”
周瑁远不为所动,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铁了心要教训她,道:“对不听话的女人,我从来不心软!”
林子苏啊地一声大叫,愤怒地吼道:“不许打我!”
周瑁远不为所动,反而加快了脚步,为防止她摔落下去,把她箍得更紧了,威胁道:“你再动,我就在这里惩罚你,我可不在意刘太太会不会看见!”
林子苏吓得不敢再动,只得安静下来,无比沮丧和害怕,眼泪在眼眶打转。
周瑁远将她扛进了他的大卧房,进去后,门就自动锁上了。
林子苏又紧张又害怕,心悬到嗓子眼儿……
随后,他三步并作一步,直奔那个大得不像话的床,毫不气将她扔到了床上,林子苏啊地大叫一声。
他炽热的目光盯着她,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意,开始脱T恤,林子苏趁他脱衣服的空档,一个骨碌翻身,起身就准备往门的方向逃走……
周瑁远顺手甩掉T恤,展现出那副健美无敌的身材,迅雷不及掩耳将她一把兜了回来,嘴角一扬,道:“你觉得你还能逃走吗?”
怎么办?他要怎么惩罚?会不会打我?可是他刚脱了上衣,还在坏笑,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难不成,原来和那事有关系吗?要是那事,反倒没那么可怕了,毕竟昨晚的感受是那么美好,你不是一直在期待下一次——一次实质性的吗?
现在,如愿了……
林子苏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也知道逃不了,突然急中生智,他说过掌握主动权才能获得更多快乐,林子苏不想被动受罚,便决定主动出击,拿回“主动权”!
于是,不由分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就要去吻他——可他是怎么做到的,没等吻上,就一把将自己扔回床上,鼻子里还喷出了一个嘲笑,“宝贝,没用的!”
说着,徐徐如猎豹,一团阴影就铺天盖了上来,那双炽烈的眼睛很快也将她点燃。
林子苏从小就讨厌被专制的父亲惩罚,甚至于成年了还对此恐惧。
但今天的“惩罚”似乎很不一样,带着新鲜感,莫名的肾上腺素飙升,她甚至有点期待了,他会怎么做?
对哦,早上我不小心咬嘴唇时,他威胁过我,难道,他是要……
可是,这不是第一次了,虽然第一次不是“惩罚”——
不,就是“惩罚”,因为当时你拉黑了他,因为你不主动联系他,他讨厌等待,所以那是对你的“惩罚”!
所以,他的“惩罚”是这样的吗?该死的,天杀的,我该怎么办?
林子苏思考的间歇,他已经重重地吻了上来,从热切变成温柔……
林子苏还在徒劳反抗,却已被箍住双手,一只魔掌偷袭起无限春光,侵略就此开始!
只消一晚便截获春闺密匙,十里春风再无关隘,雨露雷霆腐草金刚皆是风月魔法,独此一间雨露君恩。
狸猫再野,也贪恋一刻春宵,呢喃温存似水缠绵,又是一室旖旎,春色徜徉。
“你看,恐惧都是想象出来的,你完全可以把这当做奖励。”他在耳边故意挑衅。
她清醒一瞬,不甘示弱回怼一句:“奖励tony还差不多!”
周瑁远嘲弄地“哼”了一声,“还记得,不错。”
以为行将就止,不料只是醉翁之意,撒旦怎会只甘心于温柔一招,他要的是绝对彻底的臣服。
所以,当她试图反唇相讥时,骤然而至的温柔猛袭,犹如惊鸿掠影,甜蜜的呼喊来不及出口,便陷入了那史诗般的眩晕旋涡……
她不愿就此臣服,想找回些许克制,试图主动亲吻那魔鬼之唇来一次反守为攻,却被无情拒绝。
那暴君只醉心于猎物,他只要闪电征服,只要缴械投诚……,直到猎物终于温驯入彀……
然而,当猎物臣服入围之时,一切烈火烹油与荣耀巅峰却戛然而止!
噢,该死,为什么……,懊恼如她,却不得不被迫接受光速回落的现实。
一个魅惑的声音响起:“宝贝,该你了”,与此同时她被霸道地强制地拽醒。
她被拽到床边,迷茫无措地望着他,那双猎豹之眼像太阳的耀斑,再次灼烧了她,又沦陷了……
噢,不…,万恶的“惩罚”!千夫所指的“奖励”!他真的说到做到吗?妈妈,我该怎么办?……天,上帝,佛主,他,他,他好性感…,林子苏惊得张大了嘴巴。
“宝贝,你知道该怎么做,嗯?!”他的嘴角挂着愉悦而诱惑的弧线,不等她反应,突然就霸道地按了下她的小脑袋……
该死——
一切都来不及说,也不可言说,只剩下原始的征服欲,和那睥睨天下千夫所指的惩罚…
………………
她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拥有魔力的,那魔力可以羞耻,可以被动变主动,可以进退自如攻守同盟,那是可以风月无边的能力……
原来,从人鱼公主变成地狱女巫,只是差了一个放任风流的夜…
看吧,现在他才是猎物!快乐和成就如斯,或许这就是“奖励”的最高境界,不是吗?!
原来拥有风月暗黑魔力,并不是一件那么羞于启齿和举步维艰的事。相反,一旦拥有了这魔力,也就拥有了与人与己的快乐能力啊!
恐惧不再,纵情欢悦,融入那个充满原始且野蛮的世界,征服也变得那么温柔与深情……
………………
一响贪欢,他温柔将她拥入怀中,数次亲吻,“宝贝,谢谢你!”好隆重好盛情的款谢啊!
像是一个得到长辈奖励的大男孩,他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愉悦,哇,这样的他好阳光,好难得好珍贵!
不可思议,又一个第一次!
只是,这次不同,虽是惩罚,却没了恐惧和羞耻,更轻松驾驭,所以,这算是进步吗?
似乎今天才开始了解这个男人了,不是吗?但是,他的密钥又在哪里呢?
此刻,他这么温柔服帖,嗯哼,居然破天荒地道歉,还会感恩,所以,这就是那把打开他的密钥吧!
她心血来潮,也像是求证,温柔地摩挲起他英俊的脸庞,动情道:“我爱你,爱你千千万万遍!”
他温柔似水,和她十指相扣,也动情道:“宝贝,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你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我知道你可能不懂,也有些笨,但都没关系,因为我什么都愿意教你。我要你知道,只有你才能让我感到快乐,明白吗?”
林子苏嘟了嘴,故作不满道:“我更希望远先生是个绅士,而不是个神兽!”周瑁远被逗笑。
“宝贝,恐惧都是想象出来的,事实上,你很享受它,不是吗!?”周瑁远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胸前,给了一个温柔缠绵的吻,才道:“宝贝,记住,多做少说不想,只有做了,你才能明白其中的快乐。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他不像个高级职业经理人,倒像个哲学家!
“可是,我还是很讨厌惩罚,也讨厌你打我的屁股!”林子苏委屈地在他胸口绕着手指,很难过的样子。
周瑁远握了她的手,柔声道:“我会让你知道,惩罚,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林子苏噘了嘴,一言不发。
“你腿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这是林子苏很早就想问的问题,只是前两次不太熟没好意思开口,刚才一番“亲密交流”,林子苏再次发现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应该是什么利器所伤,这让她很是好奇!
“没事!”周瑁远讪讪一笑,所答非所问道。
好吧,他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看来有故事,不会是哪个女人由爱生恨给的一刀吧……林子苏不由得笑了。
周瑁远随即也想起什么,便问:“那么,你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这是他昨晚都想问的。
林子苏神情突然绷紧起来,虽不情愿说,但最后还是诚实回答道:“爸爸打的。”
“Fuck——,”周瑁远一脸震惊,困惑道:“Why?你是他的女儿啊!”
“小时候,他觉得我做错了,就要惩罚我,他的惩罚方式就是用棍子打我,用他的话说,这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林子苏的脸色暗了下来。
周瑁远温柔地将她栏入怀中,柔声问道:“还疼吗?”
“疼,那是一辈子的疼!”林子苏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
“对不起宝贝。”周瑁远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心疼不已。
林子苏抚着他的脸,摇摇头,道:“不,你的方式,我喜欢。”
周瑁远吻了吻她的额头,喃喃道:“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伤!”
林子苏感动泪目,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嗯的一声,已是哽咽……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