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香。
这是景澈最先感受到的。
温软香玉撞个满怀,混着浅浅草药香的白茶香气扑面而来。
突如其来的接触,和舒服又好闻的香气,让他整个人都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好像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一样。
他垂眸看去,因着身高差,他只能看见少女头顶上那可爱的发旋,以及又柔又顺的乌发。
心脏一瞬间像是蓬松起来的,软乎乎的,让他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甜腻。
好、好可爱。
“抱歉,我不知道门口有——景澈?”
等姜见月重新站直想着道歉时,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是景澈。
而当她看去时,黑发男人正微垂着头,紧抿着唇,像是在想什么很严肃的事情一样。
怀抱一下子空了,连带着心也跟着空落落的。但在双眸看见少女那张带着惊喜神色的小脸时,景澈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失落的情绪又被一扫而空。
“是我。”
明明是在自己家,但是男人却显得拘谨极了,他压抑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和紧张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道:
“你下课了是吗?”
“那我送你回学校,可以吗?”
*
景澈心里是有很多话想要问的。
比如,那个声音娇柔做作,娘不拉几的男人是谁?真的只是路边的“好心人”吗?可哪个好心人会这么不知廉耻?
又比如,那对江家兄弟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她昨天晚上怎么住在那个江遇然的家里?她很相信那个江遇然吗?
但是,反反复复想到最后,他还是只问了——
“早上你回信息说昨天发烧了,所以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没有难受?”
车子遇到红灯停下,景澈借着暖光打量着副驾驶座上少女的脸色,眼眸中流露出了些许担心。
“已经退烧了,现在都好好的。”
说着,少女又转头对他笑笑,相比前几次碰面,语气显然轻松了几分,“不然我晚上怎么过来给潇潇上课啊?”
“退烧了就好。”
看她现在显然是健康的样子,景澈心下一松。
紧接着,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话说回来,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我没想到那是你朋友,我还以为是我打错了。”
这事江遇然后来有在v上跟她说过,所以姜见月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解释道:
“是他帮我手机充电的时候不小心按到就接通了,当时我在睡觉,他不好意思叫醒我,就先接了。”
“怎么了,你们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
面上云淡风轻,可男人把着方向盘的手,却一瞬间捏紧。
他似是称赞般地说道:“他人挺好的,口才也很好。”
“口才很好?”
下意识地,姜见月把他这话理解为江遇然很礼貌的意思。
毕竟在她的眼中,江遇然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优雅贵公子的形象,谈吐礼仪向来得体周到。
因此她也忍不住赞同地回应道:“那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他人很好的。”
“……”
从少女的口中听到她对另一个人的称赞,男人压抑着躁动的情绪,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人很好?
比他还好吗?
景澈只觉得心底有一种名叫嫉妒的情绪在死死扎根着,接着又以恐怖的速度蔓延滋生开来。
随后如藤蔓般紧紧缠绕在心脏上,一圈又一圈,一下又一下收紧加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倒数的红绿灯,几乎是在灯由红变绿的那一瞬间,脚下猛地一踩油门。
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冲过了这个绿灯。
“对了,你今天看上去还挺不一样的。”就在这时,少女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而这句话,也无形中将男人从闷不做声的压抑中拉了出来。
“怎么了,是,是很奇怪吗?”
车速一瞬间又慢了下来。
一听到她这么说,景澈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紧张。
他刚才回来,特地洗澡换了一身衣服。
黑色卫衣搭配美式直筒牛仔裤,接着又自己用卷发棒烫了好一会儿,让头发看上去蓬松柔软一些。
他很少这么穿,平常工作都是定制的西装居多,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
但是造型师说这么穿,会显得气质比较干净年轻。
女生们都吃这一款。
他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因为他网上查过了。
女生们什么款都吃。
前提是长得好看。
他长得……大概不算丑,可和她比起来,他总是觉得自己又老又古板,除了键盘敲得快一点,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因此这下听到少女这么说,景澈一下子就有些慌了。
“没有很奇怪啊。”
少女表情真挚,说话时,目光也很认真地看着他,她道:
“只是之前看你都是穿西装,比较正式。但是你今天这身看上去就很休闲自然,去新北说不定人家也会把你当成新生呢。”
“没有很奇怪就好。”
男人抿了抿唇,唇线翘起,眼尾也微微上扬,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本来因为另一个油嘴滑舌的男人的存在而感到暴躁厌烦的心情,此刻也一下子纾解了许多。
接着,姜见月想起什么,又问道:“噢,差点忘了,你下周末有没有空啊?我之前不是……”
“有,有的。”
大脑敏锐地捕捉到了“有没有空”这四个字后,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就先张开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
看他这副有些木愣笨拙的样子,姜见月忍不住笑了笑,“我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吗?下周五晚上,你看你时间可以吗?”
周五晚上?
他是不是要跟谁谈事情来着?
男人的脑海中隐隐绰绰闪现过了一张人脸。
但是因为大脑的主人不是很想记起的缘故,所以那张面孔不过转瞬即逝后,便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算了,无所谓。
什么时候谈不是谈。
完全将公事抛之脑后,男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时间可以的。”
*
十分钟后。
车子停到了新北大学的东校门。
景澈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便见少女弯着腰,朝着他言笑晏晏:
“那我们下周五见了,拜拜,景澈。”
“嗯,拜拜。”
男人同样挥了挥手,直到少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慢吞吞地收回了目光,调头离开。
而进了校门后,因着平静地度过了一天,少女眉眼舒展,笑意盎然,连带着步子都轻松了许多。
只是,这轻快的脚步,却在她看到不远处的那人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