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身体落入寒潭,溅起大片的水花。水流灌进耳鼻,窒息的痛苦随之而来。

    鹿呦屏住呼吸,用力蹬脚,挣扎出水面。

    “呼!”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有如新生。

    可这潭中之水,冰冷刺骨,不过片刻,身上就被冻的快没了知觉。

    鹿呦咬了咬牙,朝着岸边划去。

    终于,在身体快要整个麻木时,她抓住了一棵垂杨柳,借着外力,将湿漉漉的身体从潭水里拖了出来。

    “咳咳......”

    吐了几口水,总算是平复了几分,身体却仍旧冷的发抖。

    鹿呦哆嗦着手指去摸乾坤袋,掏出了里面的散寒丹,含了一颗在嘴里。

    好在这次出来,准备还算齐全。

    身体温度渐渐回暖,她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一转,看了看周围。

    这是深渊底部,树林葱郁,古木参天,有微弱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渗落。

    脚边的深潭,碧若翡翠,深不见底。

    鹿呦赶紧掏出之前买的地图,对着景物一一比照。

    对的,就是这里没有错,九夭谭!

    “看来运气不错,竟是误打误撞的掉进了这里。”

    鹿呦勾了勾唇,将盒子里的那颗蛋抱了出来。

    说实话,她其实挺不理解的。

    为什么孵个妖兽蛋非得送到这九夭潭来,这里面的水又寒又冰,哪里像是孵化生物的温床。

    可想到江岳的话,鹿呦还是迟疑着,将这颗蛋缓缓推进了月牙形的水潭中。

    按理来说,这么大一颗蛋落入水中,怎么也得有个声响,可这颗蛋掉下去,却连个水花儿都不打一个。

    它被幽碧色的潭水包围,缓缓没入,就像是嵌进玉石里的明珠,璀璨又夺目。

    这蛋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江岳这般大费周章,几千年了还在惦记?

    直到蛋身完全没入,水面恢复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鹿呦仍旧站在那里,望着潭面,目不转睛。

    良久,她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算了,自己不过就是个跑腿的,现下任务完成,还是尽快回去为妙。

    这山林中全是凶兽猛禽,以她现在的修为,并不适合在这里久待。

    鹿呦正准备离开,空中却突然传来了两道嘹亮尖利的鸟鸣。

    “不是吧!还来?”

    鹿呦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躲进手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盒子里。

    只要这两只风蚀鸟找不到人,自然会离开。

    可也许是看不上她的修为,那只宝盒尚未认她为主,鹿呦虽然能够自由出入其中,可每次都是靠着最原始的法子——“滴血认亲”。

    而现下,显然已经来不及。

    风蚀鸟的利爪已在咫尺之间,鹿呦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往冰冷的潭水中扎了下去。

    那两只鸟似乎对这深潭颇为忌惮,见鹿呦跳进潭中,却不敢追来,只在低空盘旋怒鸣,不舍离去。

    鹿呦趁这个机会,浮出水面换了口气。

    风蚀鸟见她冒了头,高鸣一声,俯冲而来。

    正在这时,潭水中“哗啦”一声,猛地蹿出一条巨物,未来得及看清样貌,就见它一口咬住其中一只风蚀鸟的脖子,将之生拉硬拽进潭底。

    另一只风蚀鸟凄厉嘶鸣,却挥舞着翅膀,落荒而逃。

    潭水中央,很快漾出一滩暗红血色,

    几许波纹过后,水面归于平静。

    鹿呦看的身心俱寒,手脚并用地朝着岸上爬。

    脚腕却突然被一只滑腻的触手卷住!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鹿呦只来得及吐出几个泡泡,就直接被潭水淹没头顶。

    身体被拖着不断下沉,心肺憋气憋的快要爆炸,鹿呦拿着匕首,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怪物却皮糙肉厚,刀枪不入。

    神识一点一点涣散,一切都归于黑暗之中。

    ——

    漆黑的潭底,散发着淡淡紫光的宝盒,在主人无力松手那一刻,缓缓掉落。

    叮当一声,蛋壳皲裂,白光闪过。

    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带着地动山摇的震动,将潭中之水尽数搅浑。

    远古巨兽的威压,有如实质,匍匐绵延数百里,使得百兽齐鸣,莫不惊骇。

    山林中,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手拿酒壶,姿态懒散地靠躺在树干上,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神龙出世,有意思。”

    ——

    狭窄逼仄的教室里,如血的夕阳透过半面砸碎的窗户,照在坑坑洼洼的书桌上。

    少女握着手里断了一截的铅笔,却异常认真地记着笔记。

    纸本脆薄,字体却工整秀丽,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只要努力,拿到奖学金就好了。

    只要努力,考上大学就好了。

    只要努力,她就一定可以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她要努力呀,一定要努力呀!

    她答应过别人的,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活的开心自如,活的光芒万丈。

    对了那个人是谁呢?

    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了,明明是个很重要的人的!

    为什么就是突然想不起来了!

    少女慌乱地站起来,四处张望,穿过周围透明的人群,发疯般地寻找着什么,却什么也找不到。

    “小孩,醒醒,快醒醒!”

    谁,谁在叫她?是那个人吗?

    周围空间突然被撕裂一个大口子,阳光渗透黑暗,仿佛照进心堂。

    鹿呦缓缓睁开双眼,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芙蓉面,柳如眉,神肌玉骨,姿态风流。

    她果然还是死了吗……

    不然为何还能再次看到娘亲站在她眼前?

    看到眼前的小孩终于醒了过来,姜月白松了口气。

    这怎么也是他们青云宗的弟子,可不能折在了她手里。

    她正想站起来,揉一揉自己蹲了半天发麻的脚,却不料,整个人突然被人抱住。

    “娘!呦呦好想你,好想,好想!”

    眼前的少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我没做到答应你的,我还是死了,呜呜……”

    “停停停!”

    姜月白一把扯开她扒着自己的爪子,声音无限拔高,“老娘都孤寡三百年了!哪儿来的你这么大的闺女!你可别给我乱认亲!”

    少女怔住,神色迷茫:“娘,你不是还没死一年吗?”

    姜月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小屁孩,你再敢咒老娘试试!老娘屁股给你打开花信不信!”

    “还有,什么死不死的,老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救活,是让你说晦气话来膈应老娘的吗?啊?”

    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女子,鹿呦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嘶,好疼,不是做梦。”

    那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