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教研室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听李介宾讲经。
知来处去处,明来处去处,为修。
《黄帝内经》从唐朝王冰整理后,传到了宋朝已经是错乱百出,版本各异,在校正过程中,林氏等搜集数十种《素问》传本及汉唐书录古医经之存世者,本“贯穿错综,磅礴会通,或端本以寻支,或泝流而讨源,定其可知”之宗旨,“寝寻其义,正其讹舛”。
凡其校正补注者,均冠以“新校正”三字,所以《新校正》就是《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
林亿治学十分严谨,如校《素问》,采数十家之长,端本寻支,溯流清源,改错六千余字,增注两千余条。
现在买上一本《黄帝内经》,里面的《素问》就是林亿定下来的最终版。
要不说古人淳朴呢,要是搁到现在,高低要来个四创,然后把书名一改,名字大湿都替林亿想好了,就叫《林亿内经》,那中医学发展史也高低要改一改排位了,林亿才是医圣!
校正医书所原计划整理8部医书,但最终编校了11部医书,即《嘉佑补注本草》、《本草图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方》、《金匮玉函经》、《备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外台秘要方》、《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脉经》、《针灸甲乙经》。
本计划校勘的《灵枢》、《太素》、《广济》并未见其校正及刊行。
校正的医籍奉请皇帝亲览,然后交由国子监刻版刊行,大部分在熙宁间(1068~1077年)陆续刊行。
由此,医道大昌,此后千年,百花齐放,名家辈出。如金元四大家之流,多脱始于《内经》,与北宋医学出版社离不开关系。
“阿宾,老唐又不在这里,你吹他家的《内经》也没人听呀。”
被打断,李介宾有点不满意了,门户之见呀,老刘你知道你跟我差到哪里了吗?仅仅是年龄吗?
不过看着围起来的一帮研究生们,李介宾觉得还是不要扫了老刘的面子,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只是之前其实已经讲过关于《伤寒杂病论》的流传了,重复的内容就当老刘听过了,这里讲讲另一件事情,就是关于张仲景二创的事情。
“大家听说过《金匮玉函经》吗?”
“那不是《金匮要略》吗?”一个研究生说道,老刘听完后,老脸一黑,好家伙,居然是自己的学生,回头要好好给他开开小灶,避免出来丢人。
李介宾看着眼前的这帮师兄师姐们,莫来由的开口,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他这个年龄段所没有的严肃与庄重:“张仲景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今世但传《伤寒论》十卷,杂病未见其书,或于诸家方中载其一二矣。
翰林学士王洙在馆阁日,于蠹简中得仲景《金匮玉函要略方》三卷:上则辨伤寒,中则论杂病,下则载其方,并疗妇人......”
这帮研究生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小伙伴都惊呆了,这是在干嘛?背书吗?
而老刘则有些出神,有些干涸的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跟着李介宾念着,那是独属于他们那个年底的记忆,那个年代,是没有网络的......
当年王叔和整理《伤寒杂病论》的时候,仲景医书就已经不全了,所以王叔和只整理了一部分,称为《伤寒论》,此后数百年流传,大家都以为这就是张仲景的医书了。
然而突然有一天,有个叫王洙的学士在官方图书馆里泡吧的时候,偶然翻出来一本被虫蛀的简书。(东晋末年,政府明令规定停止使用竹简,而代之以纸作为书写材料,这标志着纸张正式成为主要的书籍制作材料。)
古代整理书籍不像现在那么方便,需要花费人力物力,历朝历代往往是继承了前朝的书籍后,就往库房一扔不管了,有需要的时候再派人去找,而这书简很有可能是晋之前的东西,历经战火,六朝风雨,被夹带裹挟着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什么是命运呢?命运就是个玩笑,或许这卷竹简最后被虫吃光了,也没人发现,那么我们现在就只能看到一本《伤寒论》了,但那天,一个爱泡图书馆的年轻人,感觉这书有点意思,似乎不同凡响。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影响后世的事情。
“......乃录而传之士流,才数家耳。
尝以对方证对者,施之于人,其效若神。”
上班泡图书馆的王学士,抄了一本书出去。
几个好友闲逛看到了。
这帮人压根儿不懂医,但是出于读书人的好奇,按照书上的方证给病人开药。
结果,病人喝了药,病好了......
“然而或有证而无方,或有方而无证,救疾治病其有未备。
国家诏儒臣校正医书,臣奇先校定《伤寒论》,次校定《金匮玉函经》。
今又校成此书,仍以逐方次于证候之下,使仓卒之际,便于检用也。
又采散在诸家之方,附于逐篇之末,以广其法。
以其伤寒文多节略,故断自杂病以下,终于饮食禁忌,凡二十五篇,除重复合二百六十二方,勒成上、中、下三卷,依旧名曰《金匮方论》.......”
随着李介宾抑扬顿挫的声调,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众人慢慢从一开始的惊讶,好奇,议论纷纷,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他们很多人已经听不懂这些古白话了,但是还是能感觉到这应该是《金匮玉函经》这本经典的来由:
《金匮玉函经》不是《金匮要略》,《金匮玉函经》就是《伤寒杂病论》。
“.........臣奇尝读《魏志·华佗传》云:‘出书一卷曰:此书可以活人’。
每观华佗凡所疗病,多尚奇怪,不合圣人之经,臣奇谓活人者,必仲景之书也。
大哉!
炎农圣法,属我盛旦,恭惟主上,丕承大统,抚育元元,颁行方书,拯济疾苦,使和气盈溢,而万物莫不尽和矣。
太子右赞善大夫臣高保衡、尚书都官员外郎臣孙奇、尚书司封郎中充秘阁校理臣林亿等传上!”
至此,已成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