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缓缓说道:“阚老七送给阚李氏的钱粮没有看到。”

    “哦,谋财害命?”

    “自古财帛动人心,这些在村子里混的汉子,都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整日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见了银子就跟蚊子见了血一般,焉能把持的住?”

    陈兵点头认同,觉得这七娘能得阚老青睐,果然不简单,不但能武还是个有见识的女子。

    “看来这次送给阚李氏的东西不少啊。”

    七娘皱眉道:“俺偷偷瞥了一眼,好像有金银首饰,俺早就怀疑这阚老七手脚不干净。成天不干活,哪来的财物,还有脸琢磨女人。”

    “你这是在故意放纵,就等着收拾他。”

    陈兵冷笑道。

    “不放纵该如何管?他一个破皮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俺还能如何?”

    七娘委屈地说。

    “这个局不是你能弄得出来,应该是阚老帮你想的吧?”

    这次七娘很干脆地一挥手。

    “你甭费那个心,这事儿跟阚爷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兵从七娘这里离开,直接找了间屋子,躺倒就睡。

    忙了一整夜,他早就疲劳不堪,大脑运转缓慢,需要休息。

    这一觉直睡到夕阳西下,在一片红彤彤的光线中醒来。

    火炕前坐着慕容杰,正抱着一个水壶,呆呆地看着陈兵入神。

    看到陈兵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一跳,脸色通红,不知是被夕阳映照的还是羞涩之意。

    “大人醒了,喝点热水吧。”

    她连忙从怀里捧出水壶,往陈兵跟前一送。

    陈兵坐起来,接过水壶,还是温热的,仰头一通灌。

    “还是慕容兄弟有心,那帮家伙都死哪去了?”

    “都在等大人的决断呢。”

    “让他们把那几个参与喝酒的人都集中在一起,我有话说。”

    慕容杰眼睛一亮:“大人有了法子?”

    陈兵摆手:“一会便知。”

    大牛小顺等几个捕快也不困,正在屋子里讨论。

    所有人都觉得该拿下几个喝酒的家伙,挨个揍一顿,总有那挨不住的,就说了实话。

    只有黄俊不同意。

    “都打一顿,那跟屈打成招有啥区别?”

    小顺笑道:“自古审案都得动点手段,不然如何知道案犯说的是不是实话?”

    其他捕快纷纷点头赞同。

    黄俊不服:“也有那嘴巴硬的人吧?”

    “极为少见。”

    一个捕快说道。

    那个仵作叫梁丰,也凑在屋子里,此时蹲在屋角,忍不住了。

    “俺对人的身体熟悉的很,如果让俺用点手段,就不会有人能挺住的。”

    黄俊瞥了他一眼:“你就能保证人犯不会胡说八道?”

    一个年纪稍长的捕快道:“人犯说不说实话,用过刑后,一看便知,咱这把握还是有的。”

    小顺皱眉道:“可老大不让动刑。”

    黄俊冷笑:“老大比你们高明百倍,根本不会用这些下三滥手段。”

    “俺看这事有点悬,要俺就死也不认,看你能如何?”

    “对啊,不痛不痒的,俺也不认。”

    屋子正里乱纷纷的说话时,慕容杰快步走进来。

    “老大发话了,去拿嫌犯,一个也不能少。”

    阚家大宅里,老种经略府退休参将阚燕坐在太师椅中,一手盘着铁球,一手捏着茶盅。

    一旁站着自己的儿子阚良,还有一直追随自己的部下阚栋。

    “这个陈捕头还算有些手段,只不过现在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阚栋沉着脸说道。

    阚燕微微摇头:“这小子确实有些本事,王梓的眼光不错,像这样的人,能拉过来最好,不然就得打死才让老夫放心。”

    阚良大惊:“爹,您要打死陈兵?”

    阚燕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阚栋见阚良还要争辩,连忙拉住他:“少爷,老爷说先拉过来的,别急。”

    阚燕疑惑地看向阚良。

    “你在这案子里做了手脚?”

    阚良急忙摇头:“儿子只在旁边看,一句话都不说。”

    阚燕瞪了他半晌,才一挥手:“且看他如何处置吧,你俩都去看着。”

    说完闭了眼睛,不再言语。

    两人互相对视,然后悄悄退出大厅。

    清河县衙,知县王梓在后堂闭目沉思,身旁站了师爷李松白。

    片刻后,王梓睁开眼睛。

    “双方竟然没有起冲突?以那混小子的直性子,怎会是如此结果?”

    李松白也在琢磨,听到老爷说话,连忙凑上来。

    “大人,那陈兵跟他爹一个性子,却学会了变通,只是结局还是出不了大人的算计。”

    “哦?怎么讲?”

    “大人您想啊,陈兵跟那老家伙赌了一把,他怎么可能会赢?不说案子他断不了,就算能断,那老家伙的脸面不要了?岂容陈兵这小小的捕头好好走出村口?”

    王梓捋着胡须缓缓点头。

    李松白继续道:“如果那老家伙不认账,陈兵的性子便会发作,双方就会…”

    “呵呵呵…言之有理,且等他们闹出些事情,老夫便可参他一本,官家岂能不高兴?”

    “大人一箭双雕啊,妙哉!”

    “呵呵呵…”

    两人相对得意地笑起来。

    陈兵此时正面对蹲在院子里的七个阚家村泼皮。

    院子四周站了捕快们,持刀盯着。

    阚良和阚栋也站在院子一角,冷冷看着陈兵。

    “各位,如果现在自己站出来,本捕头承诺,可放宽惩罚,不然被我找出来,可别后悔。”

    陈兵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几个泼皮低头无语。

    叹口气:“阚先生可取个珍珠和一支软毛笔,在下有用。”

    阚良一愣,看了一眼阚栋,见他不动声色,便点头同意。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陈兵。

    慕容杰和黄俊则很是兴奋,面对未知,她俩对陈兵有着莫名的信心。

    很快,一个家人拿了珍珠和毛笔过来。

    陈兵又命大牛和小顺抬来一张桌子,上面摆了蜡烛。

    陈兵看了一眼慕容杰。

    “你去将这珍珠仔细研磨,务必研磨成细粉。”

    慕容杰高兴地接了珍珠跑走了。

    陈兵把那把杀人的凶器,阚李氏家的菜刀,摆在桌子上,手上戴了手套,倒弄着观察了半天。

    等慕容杰把珍珠粉拿来,便用毛笔沾了珍珠粉,仔细地在菜刀把上刷来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