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澈去查曹家虎的事,只是查到他指使卫力明做下此事,但曹家虎的上峰是谁,依旧无果。荆子言将查到的消息告知焦震,焦震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刺史府,刺史、长史,参军都有问题,那剩下的……”焦震不敢往下想。
“师爷,我看我们还是去一趟桐旖楼,见一下瑞郡王,将此事告知王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焦震自知不敢做主。
“好。”
桐旖楼内,虽然老鸨已死,却依然有条不紊的开门迎,这是他们没想到的。老鸨已死,背后的金万贯也已经去世,这桐旖楼依然能正常营业,可见即便是金万贯也只是一个表面上的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老鸨死后第二天,这桐旖楼就换了新的老鸨。案子已经过去五天,昨日轻楠承认害死老鸨之后,焦震便将老鸨之死的结案文书发给了灼华坊的坊长,由坊长告知桐旖楼。
新的老鸨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原本就是这桐旖楼的女子,虽说三十多岁对于普通女子而言,尚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对于青楼女子而言,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人再光顾。青楼中,有的是十几岁的妙龄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即便是有钱赎身,如果不能脱籍,只能是贱籍,更何况这种无钱赎身之人,只能在青楼中终老一生。
见到焦震和荆子言,年轻的老鸨热情的上前招呼:“哟,二位官,我是蓁娘,是这桐旖楼新老鸨。您二位是来听曲儿还是找姑娘的?看着眼生的紧,我来给您二位介绍一下我们这的姑娘……”
他们是便装,那日出事,那蓁娘不在大厅中,自然不认识这二位。有见过这二位小厮急忙上前在蓁娘耳边耳语一番。蓁娘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恭谨行礼说道:“不知大人驾到,有何贵干?”
焦震沉声道:“听闻你这儿住着一位叫六爷的人,本官有些事情想找他。”
听到这个名字,蓁娘立即反应过来,她虽然没有见过焦震,但她的上峰却告诉过她,这六爷的真实身份,她奉命监视这位瑞郡王,可自从这瑞郡王住进桐旖楼之后,整日里跟姑娘花天酒地,日日饮酒作乐。未有任何异常,这让她也犯了难。
她不知道这位瑞郡王是真的如此,还是装出来的。正好焦震和荆子言来找他,也是个机会。蓁娘亲自引着焦震和荆子言去了三楼的雅间,经过通报,得到允许,焦震和荆子言便走了进去。进去时,正碰上一位妙龄姑娘,春光半泄,双腿发软的从房间里走出。
焦震和荆子言撇开眼神,让姑娘走出,这才进了房间。只是接着,这瑞郡王便又要了两位姑娘。自从瑞郡王住进来,日日都是如此。蓁娘有时忍不住想说,即便是皇亲贵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良久,蓁娘见焦震和荆子言从瑞郡王的房间中走出,但瑞郡王要的姑娘还在房中。回到提刑司衙门,焦震和荆子言才将那尴尬缓解。他们万分尴尬的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当他们踏入瑞郡王房间时,跟着进来的两位姑娘便被打晕。
安置好那两位姑娘,瑞郡王拉过身边的侍婢,这侍婢是从小长在他身边的人。他搂在怀里,才让他们落座。一边听焦震回禀,一边享受姑娘的芳泽。
他搂着姑娘的手并不安分,当着焦震和荆子言的面,在姑娘身上来回游走……。焦震和荆子言一脸尴尬的坐着,眼睛不敢斜视,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焦震腹诽,不愧有着京城第一纨绔之称的六皇子,这瑞郡王可对得起他这名号。焦震在无比尴尬中回禀了刺史府之事,这位纨绔难得的说了一句:“一个正五品的刺史府,端了也就端了,这事儿我还是能兜住,你们尽管查,查到谁算谁。”
终于听到一句算是保证的话,焦震和荆子言立马起身离开,只是在离开时,瑞郡王又不咸不淡的补充了一句:“这桐旖楼猫腻甚大,你们查一下这背后真正的主人。”
焦震哭笑不得,心说道:“上司一句话,下官跑断腿,您怀中温香软玉,可怜我们这些下属哦……”
看着焦震发黑的脸色,荆子言知道他是想起了刚刚的画面,便说道:“大人,那桐旖楼的确得好好查查。”
荆子言沉声解释:“那桐旖楼老鸨前脚刚死,后脚第二日便顶上一个新老鸨。那个叫蓁娘的,这么多年一直在桐旖楼,可已经年老色衰,并无积蓄,怎么就突然只见成为桐旖楼的老鸨?这桐旖楼里三十多岁的女子并不少,为何偏偏她当上了老鸨?”荆子言一连串的发问,让焦震意识到,这桐旖楼的水不浅。
良久,他看着荆子言说道:“师爷,这桐旖楼我们该如何下手,瑞王爷即便是住在桐旖楼里,照样无从下手,我们该从哪儿下手?”
“轻楠!”荆子言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大人,昨日轻楠的供词,只有一半是实话,但关于金万贯的那部分,一个字都不能信。”
“你的意思是金万贯之死并不是她杀的。”焦震微讶。
“大人,我查过金万贯在桐旖楼的出入记录,轻楠四年前进入桐旖楼,这四年来,金万贯一次没有如果桐旖楼,轻楠没有接触金万贯的机会。至于轻楠所说的,是金万贯将宅院落在轻楠名下,两个毫无交集的人,金万贯怎么就轻易的将宅院落在轻楠名下?”
“不是说轻楠的姊妹是金万贯的外室,为了那个外室……”焦震不解。
“说不通。”荆子言道,“卫家对外一直宣称只有一女,那另一女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给一个这样的人做身份,比给一个贱籍做身份,更为简单。而落在轻楠名下,更容易引人注意。”
焦震扶着胡须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他想了一下,说道:“师爷,如今我们有了曹参军的证据,不如直接将曹参军收押。”
荆子言摇摇头:“不,大人,我们要做的是放长线钓大鱼,曹参军只是一个小虾米而已。”
焦震皱了皱眉头:“曹参军,正七品,级别已经不低了。如今的刺史府,正五品的刺史,从五品的长史,正七品的参军都有问题……”
荆子言冷冷的说道:“大人,不急,刺史府还有一堆官员呢……”
焦震打了个寒战,吩咐捕快们着便衣不错眼珠的盯着曹参军。“师爷,静大夫呢?本官这几日身体不适,想请静大夫帮忙看诊。”
“她今日去了益合堂。益合堂出典,她将益合堂盘了下来,以后在那坐诊。”荆子言淡淡的说道:“我这就让人找她回来。”
焦震摆摆手:“不必了,既然如此,等静大夫回来再说吧,也不是什么大病。”
柳静颐去了益合堂,益合堂原有的大夫并未遣散,柳静颐问过他们,愿意继续在益合堂坐诊,掌柜也愿意继续在这儿干着,于是这些老人她都留下了。柳静颐知道,即便他们人在这儿,只是因为这儿开的月例要比其他医馆要高而已,这就够了,只要他们不贪墨,柳静颐便能容下他们。
她要了益合堂的账簿,细细的看着。突然有个瘸腿的大娘一瘸一拐的走进益合堂,见其他大夫都避之不及,只见那大娘进入益合堂,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正中央。柳静颐心中一颤,小心的上前问道:“大娘,您可是来看诊?”
大娘看着这戴着面具的小公子,说道:“小公子,我是来看大夫的,但不是给我,是给我那苦命的儿子,我儿子快不行了,我想来请个大夫,可这里的大夫都不愿意给我儿子看病。”
柳静颐抬头疑惑的环视了堂中的大夫,见几位大夫都故作忙碌,压根不想理这位大娘。堂中的小厮上前跟她耳语一番,柳静颐这才知道,这大娘家中赤贫,请不起大夫,两个月前有大夫好心去给他们家看诊,结果还被讹上了,那大夫为了破财免灾,被讹了一大笔银子。这事儿整个所有医馆都知道,所以见到这位大娘,所有人都避让三分。
柳静颐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公子,我看你在这益合堂看账簿,那你是不是这益合堂主事之人,能否让一位大夫跟我去看诊?”大娘朝她重重的磕了个头。
柳静颐没有那么圣母,对于这种人,她有防备之心。她让小厮扶她起来,问道:“你儿子究竟是什么症状?为何不能亲自来医馆?”
“小公子,我儿子已经病的无法起身,无法来医馆。”大娘痛苦的说道。
“小公子,你行行好,就派一位大夫随我去吧。”大娘哀求着。
“我看你身上穿的并非粗衣布衫,想必家中并不贫困,既然这样,不如你雇人将你儿子背到医馆,你也看到了,我这医馆里的大夫都很忙,无法抽身,你把你儿子带到医馆,我自会给他诊病,可若他不来,我也无法抽身。”
大娘一怔,看着堂里的坐着稳如泰山的大夫们,没有一个愿意出手的,她便知道,如果不把儿子带到医馆,今天请不到任何一个大夫。这益合堂她已经跑了八回了,全陇右的医馆,她都跑遍了,可自从她讹了之前的大夫一大笔银子之后,整个陇右,没有一家医馆敢给她看诊了。
破财是小,败坏名声是大,大夫最看中的是医术,可如果被诋毁医术不精,害人性命,那这大夫的一辈子也就毁了,没有人敢冒这个险。哪怕背着心肠恶毒,见死不救的恶名,也好过医术不精害人性命。
柳静颐向小厮打听这大娘的来历,才知道,这大娘的儿子是原来在沙洲那边做马贩子,早前贩马赚了一笔钱财,在陇右城里买了宅子。
“沙洲……马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