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间一瞬间露出茫然,他看着季临墨,似乎像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一样。
“什么?”
但是看到季临墨面色平静地望着自己,柳间一下子就像是被点燃了怒意般,猛地大吼了起来。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你说了什么!?”
季临墨再次重复了自己说过的话。
——八年前,那场游戏,最终只活下来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柳间,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真正的你,你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季临墨平静地看着柳间,压低了嗓音,声音低沉。
“而你的妹妹,也在八年前,死在了和你参与的同一场游戏中。”
柳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
他攥紧了拳头,看上去愤怒无比。
“你说我妹妹死了...你在胡说什么?”
忽然,柳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猛地拍起了手。
“我知道了...你是在骗我。”
但是季临墨看向了柳间身上的校服。
蓝白色的校服看上去崭新无比,仿佛就像是刚刚发下来一样。
“柳间...你在这里,上了多久的学了?”
季临墨手指勾起了男人的校服。
“我想一定很久了...可你的校服,还是这么崭新...”
柳间的表情一瞬间面如土灰。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就像是看到了这个世界不合理的BUG一样,嘴唇颤抖。
“八年...我想起来了...我在这里呆了八年...”
“我、我早就死了?那这里是哪里...我如果是一个死人,怎么会说话呢,又怎么会吃饭呢?我明明一直都在这里生活...”
柳间疯了般,开始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大把的头发从他指尖脱落,在地面上形成黑色的一团。
顷刻间,男人活生生揪光了自己头顶的所有头发,惨白的皮肤,纤瘦的身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张毫无血色的纸人一般。
看着季临墨,柳间忽然睁大了眼睛。
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般,他停下了拽住自己头发的癫狂行为,慢慢抬起了头,定定注视向季临墨。
“假的...季临墨,你说的都是假的,我一直在这里住宿...我一直在这里上学,只要我不断画寻人启事,一定会找到我的妹妹...”
但是说着说着,柳间的声音慢慢变低。
那双充血的眼眸,看向季临墨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绝望和哀求。
“救救我...救救我...季临墨...”
颤抖的声线,让季临墨一愣。
眼前的柳间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
“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我被困在这里好久了!季临墨,是他!他不让我们想起来,他不让...救救我!”
滋啦滋啦——
话音刚落,空气中闪过诡异的声响,眼前的所有东西一瞬间被黑影笼罩。
如同电影倒带般,柳间的表情从绝望与哀求,重新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面色惨白的男人,死死地盯着季临墨,狭长的眼睛仿佛要将季临墨穿透。
“季临墨,你们知道,为什么0号窗口,没有学生过去买饭吗?”
吞咽了下口水,柳间眼神眺望向了远处的窗口。
“因为那不是学生能吃的饭,而是教职工享有...”
“据说,0号窗口的猪脚饭丰盛无比,而且好吃到能把人舌头都吞下去...”
季临墨表情一瞬间变得诧异。
柳间这是...在说什么?
仿佛像是在说台词般,柳间没有理会季临墨惊愕,继续说了下去。
诡异的既视感在季临墨脑海中浮现。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没错!这里的一切都发生过!
而且不是发生第一次,也不是他发生过两次。
事实上,他已经来到这个食堂,不知道十几次了。
他也一样...被困在这里了!
“我想起来了,这都是梦...”
季临墨冷不丁地出声,把黄晓小和柳间都吓了一跳。
“老大,你怎么了?什么梦?”
望着状态有些奇怪地季临墨,黄晓小出声询问,投以了关心的眼神。
但是季临墨的神情却越来越阴沉。
——红色的走廊,手术台....
缓缓伸出手,季临墨看到了自己手中的七枚铁钉。
你在哭吗...季先生~
嘘,不要怕,这不疼的,这只是一瞬间~
季临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脑勺。
那一刻,他摸到了七枚钉子的螺帽,如同凸起的疙瘩一样,钉在他的脑后。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这到底在干什么...”
捂住自己的脸,季临墨似乎是在笑。
但这拉长了的笑声,却听起来似乎变了调,仿佛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人,在呐喊一样。
——以为自己上轮游戏,夜之都游戏因为意外结束,恐怕都是幻觉。
他早在不知道时候,因为这七枚钉子,记忆就混乱了。
“天啊,老大你要干什么?!”
黄晓小惊讶地出声,但是下一秒,季临墨还是爬山了餐桌。
瞬间,食堂里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那位同学,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餐厅的一些工作人员看到他的样子,怒斥着让季临墨快点下来。
但是季临墨充耳不闻,只是冲着空气怒吼。
“让我醒过来!让我醒过来!”
“该死的!秦风!!!”
但是季临墨的怒吼,只是让食堂地其他人,看着他如同望向一个疯子一般。
于是季临墨再次举起手中的钉子,猛地扎向了自己的后脑。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依旧站在食堂餐桌上方,在众目睽睽之下鲜血直流。
“让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尝试了无数种,能终结自己的方法,都发现无用功后,季临墨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再度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脑勺。
冰冷的长钉,像是已经与他的后脑融为了一体。
“是这个吗...”
季临墨咬紧牙关,用手抠挖着细小的伤口,慢慢拔出了那枚散发着冷意的长钉。
叮咚!叮咚!
季临墨冷汗淋漓,每拿出一枚长钉,他眼前的视野就变得模糊起来,似乎重新变回了冰冷的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