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经行将就木,他沙哑地询问着女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拉住女孩的裙角,喉咙里仿佛渗着血。
季临墨...你不该醒来的...
女孩慢慢伸手,探向了少年的脖颈。
随着收拢,少年的表情从刚开始的否认与疑惑,变为了愤恨。
那样的眼神,让女孩的手猛地一颤。
——那是遭受了背叛的人,才会露出的眼神。
少年赤红的眼眸,带着不甘与恨意,以及哀切与心碎。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如果你想吃,我就会、”
但是来不及说话,少年呼吸猛地一窒。
女孩比同龄人都要宽大的手掌,猛地掐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季临墨,这就是我的能力...
女孩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去看少年那双绝望又愤恨的眼睛,只是死命地掐住了少年的脖子。
我不想和你就这么死在这,我想听你继续说话,想听你继续对我笑
我不想让你死啊...所以现在,你必须得死啊
伴随着麻木的痛楚,少年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女孩低下头,张开了嘴巴,迫不及待的朝着他的腿上咬了下去。
鲜血顺着女孩尖尖的下巴滑落,滴入血海,荡起了涟漪。
从少年身上流出的温热的血,染红了女孩纯白的裙子。
“啊...啊啊啊...”
站在不远处的季临墨,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是假的!
他的女孩,绝不会背叛他!
“没错...是我记错了,是我...背叛的人是我!”
“那天,杀了她的是我,吃了的,是我,哈...哈哈...”
季临墨不住喃喃,像是在给自己洗脑一般。
但是笑着笑着,男人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下来。
低下头,季临墨看到,血湖中,两行血泪,从他眼中落下。
为什么要继续看下去?
故事的结局,在那时结束,不就已经很完美了嘛?
季临墨瞪大眼睛。
这次,他终于听清,冥冥之中,在他脑海中说话的人,是谁了。
——是他自己。
一直是他自己,在劝他,不要想起来啊!
季临墨捂住脸,笑了出来。
可明明在笑,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在哭。
忽然一道阴风袭来。
带着墨镜的男人,站在了季临墨身后。
“季临墨,你现在知道,死人怎么说话吗?”
吴所谓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带着无法忽视的兴奋。
他慢慢靠近了季临墨的耳边,说出了那句话。
“季临墨,死人会说、”
“——为什么...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一起赴死吗?”
季临墨缓缓低下了头,望着湖面,他像是疯了一样,大笑了出来。
——血海上,他看到了,只剩下头颅腐烂的男人,身下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双胳膊在空中摇晃。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一个死人,怎么还会说话呢?
“哈哈...哈哈哈...”
季临墨捂住了脸,神情癫狂。
他怎么会忘了呢,他又凭什么要忘了呢?
他早就死了!死在了女孩手上!
血海之上,季临墨的身体快速衰败下去,仿佛像是被镀了金身的泥菩萨,金身再怎么灿烂,终究是渡不过江。
“季临墨...季临墨啊!”
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吴所谓兴奋地舔了舔唇。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哭出来吧,季临墨,哭出来吧!
没有什么,比在死亡中拗哭,更为动听的!
知道了真相的你,该怎么看待,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呢!
但季临墨忽然在一瞬间,面庞变得模糊,作为人的五官宛如融化了一般,整张脸只剩下了一双,因愤恨而血红的双眼。
咔哒!咔哒!
骨头破碎的声音清脆响起。
男人的整张脸从正中间裂了开来,如同绽放的血肉之花一般,露出了满口森然白牙的血盆大口。
“哈、哈哈...”
男人蹲下了身子,脸上绽放的血肉之花,啃食起了湖面的尸骨。
“季临墨?”
吴所谓后退了一步,感觉到一丝吊诡。
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而季临墨仿佛丧失了理智般,嘴中不断喃喃。
“吃...”
男人癫狂地伸出了手,抓向眼前的空气,像是在撕开什么东西。
血海,苍穹,在一瞬间撕裂,如同画布般从中裂开。
男人张开了血盆大口,像是在吞噬着饼干一样,拽过这画布撕裂的一角,饥饿无比的开始吞咽。
?!
墨镜下,吴所谓满眼的不可置信。
眼前的男人,竟然硬生生吃掉了自己的幻觉!
仿佛就像是吃掉什么零食般,不费吹灰之力!
吴所谓赶紧从幻觉中抽离。
但是,一双手,猛地抓过了他。
走廊内,回神的吴所谓,看到一张狰狞无比的血盆大口。
随着一口热气哈出,血腥无比的气息,如湿润炙热的利刃般,铺天盖地如同瘴气般,笼盖住吴所谓。
“你惹到硬茬了~吴所谓~”
近在咫尺的秦风轻笑出声。
吴所谓低下头,看见自己钳制住的男人,从中裂开的脸颊,诡异的分为了九瓣。
仿佛像是一枝在饥饿中盛开,被鲜血浇灌,生长为九瓣的血肉之花。
“吃...吃了她...吃了她...”
季临墨的声音低低响起,冲着吴所谓癫狂地笑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秦风?!”
“你怎么敢把,敢把我的季临墨,变成这个样子!”
吴所谓看着彻头彻尾,变为怪物的季临墨,瞳孔骤然收缩。
——他最完美的标本,季临墨,不复存在了!
作为一只不死不灭的怪物,季临墨失去了人形,不再美丽!
但是秦风却截然不同地眯起眼睛,仿佛是在欣赏什么杰作般,朝着季临墨伸出了手。
“你知道吗,吴所谓,我啊,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随着少年伸手抚摸过季临墨的后背,男人躁狂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站在原地。
“我啊~真的很早就对你不耐烦了,吴所谓~”
“所以,还请我可爱的小狗,帮我这一个小忙,亲自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