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死寂沉沉的小镇,忽然开始躁动起来。
聚落在一起的家家户户,不少人打开了门窗,开窗通风。
而较为殷实的人家,屋外的空调外机也发出隆隆的呼啸。
——在这快要入秋的深夜,温度骤然上升了。
“怎么这么热啊?什么情况?”
小巷的一个居民忍无可忍地被热醒了,他走出屋外,忽然便愣住了。
往日里暗淡的天空,此刻群星闪耀,熠熠生辉,在深海般的暮色中闪烁。
而在他家房屋门口,绚烂的紫色植物,肆意生长,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繁衍,笼罩住了他的屋子。
“我去,这什么情况,怎么都开空调了?老婆,咱们家也开吧!”
男人对于怪异置若罔闻,只是出神地看着邻居家的空调外机,开始愤愤不平。
而在这燥热与躁动中,唯有远离小巷的别墅,仍然保持着寂静。
别墅中,始终散发着阵阵凉意,与外界的温度格格不入。
“小灵他爸爸,明天,我们去给孩子好好办一场葬礼吧...”
主卧内,女人对睡在她身边解开了绷带的男人轻声说。
“我知道的...你放心睡吧,明天我会把事情办妥当,再痛苦,我们还得为剩下的两个孩子活着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像是在安慰女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男人轻轻拍着女人的后背,安抚着对方,再次闭上了眼睛。
细微的鼾声在卧室内轻轻响起。
偌大的房间,一时间只回荡着厅座钟的钟摆摇晃的声音。
咚!咚!咚!
随着钟声敲响,凌晨一点,到了。
屋内一阵冷风刮过,二楼最里侧的房间,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条门缝。
卧室中的“少年”,盖着一件薄薄的被子,用枕头挡着脑袋,侧身躺在床上沉睡着。
一道黑影笼罩在了“少年”上方,紧接着,那道黑影的轮廓,隐约长出几道黑色尖刺。
下一秒,黑影便猛地扑了上去,拥抱住了少年。
一瞬间,如同盛开的荆棘般,黑影全身上下瞬间长满了尖刺。那些粗长尖利的黑刺,毫不犹豫地朝着少年的咽喉,双目,等脆弱的地方洞穿。
嘶啦——
伴随着撕裂的声音,柔软的棉花从戳穿的洞口捅出。
“嗯?这不是...”
看着一床铺的棉花,柳潇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掀开了被子与枕头,发现被窝下的,竟然是一个人形抱枕。
“不对,人在、”
轻微的响动从女人身后传来。
柳潇这才看见,靠在门槛站立的少年,正叼着根棒棒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男女授受不亲啊,柳潇,大半夜闯入未成年人房屋,可不是好事~”
少年的语气很是轻佻随意,但是却让此刻的柳潇震惊无比。
“秦风,你...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女人不可思议地望向了卧室角落,镜子中的自己。
——黑暗中,一只全身布满鳞片,如同盛开荆棘般,各个部位长出尖刺的非人怪物,正半漂浮在空中,流着血泪。
就凭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少年怎么会立马就认出她?
“变化很大嘛,不是一样吗?”
少年随意地瞅向女人,露出坏笑。
嗖——
飙风几乎是刹那间袭来,秦风身形鬼魅,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柳潇身边,手中的蝴蝶刀闪过寒光。
柳潇速度更快,她直接向后撤去,接着眼眸骤然变成竖瞳,接着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哎~竟然会隐身?”
秦风饶有趣味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卧室,蝴蝶刀灵活地在手中打转。
但是下一秒,破空声音的传来。
无数根黑色的钢刺,从空中铺天盖地发射而来,如同千军万马发射而来的弓箭,要将少年贯穿。
但是少年却丝毫不慌,灵活得如同在深海中的一尾鱼般,游刃有余地躲过了钢刺。
“在那啊~”
秦风眯起了眼睛。
几乎是来不及反应,隐身的柳潇,就被秦风按住了脑袋,猛地拽了下来。
“啊!”
女人的脑袋被少年拉扯着,重重砸向了墙壁。
少年的手劲恐怖到令人发指,柳潇根本无法挣脱,几下子重击,就将墙壁砸出个大洞,整个墙壁都皲裂出巨大的裂纹。
“咳...咳咳...”
鲜血从柳潇双目中流出,女人伸出了满是鳞片的手掌,握紧了手中的深渊公会手册。
“伟大的深渊啊,请庇护我,庇护您忠诚的信徒,再次为我指引方向,让这位迷途的羊羔,得到最终的送葬吧。”
说完,柳潇眼神中满是对神的虔诚。
她怪物般的身体隐隐再度漂浮起来,整个人也如同厉鬼一样,狰狞的面庞显得分外恐怖。
“受死吧,秦风!”
柳潇死死盯着秦风,猛地伸出手,点在了少年的额头上。
刹那间,整个卧室被一股无言的强大力量笼罩。
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气压,从女人周身涌现。
——比黑暗更为黑暗,绝望更为绝望的,即为深渊
秦风一瞬间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整个人甩飞出去,软软地躺在了地上,如同摔碎的破布娃娃般。
看到不远处的少年真的毫无动静,柳潇慢慢走了过去。
少年双目紧闭,像是真没有了生机。
“啊,深渊!我伟大的深渊啊!我已经许久没有聆听过您的声音,请原谅我无理的祈祷,是您指引了这只迷途的羔羊,得到我的葬送!”
柳潇跪在了地上,对着秦风的尸体,虔诚无比的亲吻着自己手中的手册。
“啊~伟大的深渊,请指引我,指引我像个傻子一样,虔诚地信仰你吧~”
柳潇猛地地睁开眼睛,喑哑的笑声从前方低低响起,满是戏谑。
在她眼前的少年睁开了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你!你怎么还活着!?”
“这不可能,刚才那可是...独属于深渊之神的力量!那是只有曾经聆听深渊之神的声音,被它创造而出眷属,才能使用的力量!”
柳潇不住地后退,彻底慌乱了起来,对于秦风的存活,她简直感觉到惊恐。
可是少年只是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
“柳潇,不对,我应该称呼你为...逃避吧?”
注视着柳潇,秦风歪了歪头,微笑起来。
“逃避,你所信仰的深渊,你都有多长时间,没有聆听到它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