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意思求人原谅,都说过姑娘家要端庄娴静,偏生你就爱到处跑,一张嘴还管不住,看看,你以为一句戏言,却差点捅出大楼子,叫你来道歉便要诚心。日后回去便给我闭门思过,以后哪儿也不许去,日日给我在家绣花,读读女诫!”
张爱英没开口,旁边的陈水生擦擦额头的汗,对着陈秀玉便是一阵责骂,怒斥完才又看向张爱英,“这个,乔二嫂,这孩子确实是不懂事,虽是无心戏言却也着实差点惹来祸事,二嫂子您是苦主,今儿这孩子我们也送来了,要打要骂都随您的便。”
说完这些,他还瞪了一眼旁边的罗美香,五官都在用力,示意她赶紧说话。
罗美香之前动不动就说自己跟张桂花是好姐妹,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深厚情谊,哪怕陈水生其实也看出来这所谓的情谊有多少水分,但在这种时候,能攀关系当然还是要尽可能攀关系。
“就是,桂花啊,你就给句话吧,我们都送上门了,要杀要剐的你给个明白。”
“你好生说话!”她没说完陈水生就变了脸,“乔二嫂,你别听她这些,她就是赌气。”
“知道你心疼女儿,可这也是她犯了错,不好好教育她,下次她如何能长记性?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再这么惯她,下次她再多嘴多舌惹出更大的祸事来,就是我们做爹娘的又还能护得住吗?”
“行了。”张爱英冷眼
看到现在,知道自己若不叫停,他们不知道还要表演出什么样的戏码出来,“陈家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陈家都觉得只是一句小女儿戏言,那又何必放心上?更谈不上什么道歉不道歉的。我也受不起。”
说完张爱英就叫来胡家姊妹要送。
“乔二嫂!”陈水生急了,也顾不得丢不丢脸的,直接推搡罗美香,“都跟你说了来了要好生说话,你说你赌气干什么?”
“还不是你,我都说了别来,来了都是给人下脸的,你非要来,现在没脸了又怪我——”
“你还说,你还说?到底是谁在这里……”
“几位,走吧。”这回不用张爱英开口,胡琏走过来,挡在了脸皮薄的胡家姊妹前面,直接下起了逐令。
“你!”罗美香很生气,“张桂花这就是你的待之道?简直是没有一点礼数,粗俗,太粗俗了!”
“闭嘴,你个惹祸婆娘!”
但就是这样,陈家人仍旧磨磨蹭蹭,互相骂战一会儿,还要把道歉礼留下。
陈水生滑的跟泥鳅似的,胡琏根本招架不住。
张爱英实在看不下去:“乔陈两家早已没有往来,如今所谓是非也已经过去,陈家所谓道歉我不接受,还望彼此尊重。”
这话比较重了。
陈水生本来还打着先过了这一劫的主意,死皮赖脸留下东西,那谁还有不爱钱财的吗?以后再来慢慢攀关系呗,一步一步总能
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他真没想到这张桂花的脾气竟然这么大,话说这么绝,简直是把路都堵死了。
下回来别不是门都进不了吧?
“张太太!”陈水生提高了音调,“我来其实是有事要跟张太太说。”
终于要说真实目的了吗?
可是,张爱英又凭什么就要听?
别说她在乡下处理作坊的事花了那么多天的时间,就她回城都不是第一天了,陈家这个时候才上门道歉,都不只是姗姗来迟了,分明就是心不诚,甚至怕是有了什么目的才会这时候想起来。
可乔家难道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说就说张爱英就必须得听的吗?
“我方才已经说了,乔陈两家素无往来,又能有什么事?陈老板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张爱英看一眼搂着女儿满脸心疼同时又抬头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罗美香,“也不用委屈妻女,我乔家也不需要这样的热闹。”
说完她亲自上前送关门一气呵成。
“张太太!张老板!张东家!”被关在门外,陈水生还是一脸的懵,不是,真有人这么倔的啊?
“我是有赚钱的生意要跟张老板谈,赚钱啊,赚大钱!”
“张老板你当真听都不听一下吗?”
他拍了一会儿门。
胡琏猛的打开门从里面伸出个脑袋:“人请自重,青天白日胡乱大喊扰民不说,惹来巡街衙差可就麻烦大了。”
说完又砰一声关上门。
罗美香在一旁怒骂:“什么衙差会到这里来
巡街?”
还没说完,就被陈水生扬手给了一个大逼兜:“给我闭嘴!你听不懂这是威胁啊?”
谁不知道乔家跟何家关系好,那何家小少爷在县衙都混上正经官身了。人喊来一两个衙差壮声势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想到这里他更恨罗美香,没等罗美香回过神来,反手又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罗美香手里的东西掉落下来。
“还不快收好,赶紧跟我回去!”
陈水生气咻咻回家去。
“怎么样,父亲,乔家怎么说?”刚到家,陈大郎就迎了上来,目露期待。
倒是陈家大儿媳观察更仔细,一眼就看到了婆母的狼狈,还有手上提的东西,心下了然,看一眼公爹,赶紧迎了婆母到后边躲避。
女眷一走,陈水生就一掌拍在了桌上:“狂妄妇人,简直可笑!”
陈家大郎心里一咯噔:“父亲,这是没成?”
“我连提都没提上一句,就被她赶了出来。”在自己儿子面前,陈水生并没有那么注重所谓的脸面,直接就把自己在乔家遭遇的一切都说了。
陈大郎的脸色也越来越沉:“这乔家当真是狂妄!”
“可人家还真是有狂妄的资本。”陈水生愤怒过后已经恢复了理智,他端起茶水猛灌下去,“现在麻烦的是我们。”
陈大郎不傻:“父亲的意思是,乔家不会答应我们的提议?可万一她只是拿乔呢?”
“虽然我都还没提,但张桂花那模样,显然是已
经猜到了。”说到这里陈水生苦笑,“再说就作坊里闹出的那些事,乔家能走到如今,肯定不全是傻子。能猜到我们的来意很简单。”
“那我们可就麻烦了。”陈大郎接上话,但又满脸不甘心,“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搭上的线,难道就要功亏一篑?不能功亏一篑啊!”
“不急,这还是第一次,我再想想办法。”
陈大郎一抬头:“我去寻乔多禄,妇道人家见识浅薄,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既如此是乔家的事,乔多禄这个正该当家的男丁怎么能不知道?我从他那儿试探一下。”
陈水生:“行,不过先别直言,找人敲敲边鼓。乔家这边我再去看看。”
大郎说得对,或许那张桂花只是记恨之前的事,还要先拿乔一阵,或许多跑几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