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妃托腮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凝视着江月白了一瞬,方才说道:
“我也只是在那次中秋舞会上见过,她跟璟妃跳的不同。璟妃是那种,怎么说呢,就是无论是装扮还是舞姿都很华丽富贵,技巧很复杂的那种。而杨答应那天表演的很特别,表演的是剑舞。”
江月白吃了一惊,感到疑惑,“剑舞?杨答应会舞剑?”
和妃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剑舞。”
那日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记得那日坐席上的弱质纤纤的杨答应接过宫女递来的一双宝剑,拎在手中,来到舞台中央。
原本就长得清纯美丽,此时脸上浮起一层绯色,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愈发显得动人。
“臣妾新学了一支舞,请太后、皇上、皇后一观。”
那如黄鹂般婉转娇嫩的声音十分具有辨识度,此时犹在耳边。
和妃琢磨了下那天杨答应的舞姿,对比起江月白舞剑时的样子,摇摇头,“那杨答应看起来不像会武功。舞起来虽然好看,但给人感觉像是软绵绵的。记得当时皇后好像挺不屑的。皇后她是习武之人,懂得好坏。”
当然和妃也挺不屑的。杨答应除了一颦一笑,一招一式都把美丽的脸蛋和妖娆的身材展示的一览无余外,舞技乏善可陈,纯属摆花架子。
江月白又问,“当时每个妃子都要表演吗?这剑舞是之前就定好的还是临时改的?”
和妃托腮注视着江月白,一脸崇拜的眼神。嘉宁妃这是要破当年的谜案吗?
她继续努力配合,“妃位以下的都要表演节目。当时在中秋宴会前,有消息说杨答应准备了剑舞。还有传闻说,相比起柔婉妩媚的舞蹈,皇上因为自己是习武之人,更喜欢有气势的剑舞。”
说完后,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江月白。
脑海里浮现出江月白那日在勤政殿练剑时的飒爽飘逸,一招一式满是杀气却又像春风像雪花般美丽,不是舞蹈却胜似舞蹈。
就连自己这样对剑术一无所知的女子,都被吸引住,怦然心动。
和妃脸颊忽地飞上红云,微微垂下眸子,“想必皇上喜欢看妹妹你舞剑。”
江月白自嘲地笑了笑,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没有说话。
意思不说自明。以后若是残疾了,恐怕再也无法舞剑了。
和妃以为江月白心中苦闷,连忙抓住江月白的手,以坚定的口吻安慰道,“妹妹你别担心,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
忽而似乎悟到了天大的秘密,握住江月白的手骤然收紧,杏眼圆睁,惊恐地看向江月白,“妹妹,你说射伤你的人背后会不会就是当初的凶手?因为你也会剑舞。”
江月白一愣,反抓住和妃的手,温声安慰道,“姐姐,你这是关心则乱。我的腿纯属巧合,是被谋逆的反贼射伤的。跟这些后宫之事没关系。”
谁是射伤她的凶手,她最清楚不过了,但她必须跟皇上保持一致,守口如瓶。
和妃急了,“妹妹你就是太善良,把别人都想得太好。你现在怀孕了,可不可能像我当初那么傻。璟妃就是谋逆的反贼啊,说不定她当初就想趁乱除掉你。”
江月白感激地点点头,握着和妃有些潮潮的手心,“姐姐说得对,简直是女中诸葛。射中我大腿、想置我于死地之人还真可能是璟妃派来的。姐姐不说,我还真想不到。”
璟妃确实派过人刺杀江月白,还被江月白用李代桃僵之计用迷药抓了活口。
但璟妃派人刺杀江月白只会是因为个人私怨,断然不会是为了帮其父谋反。她是李北辰的宠妃,不可能希望李北望谋反上台。
当然她被李北辰因为江月白处罚后,愤怒痛恨嫉妒,失去了理智,被父亲所利用也有可能。
和妃红了脸,被江月白一阵彩虹屁轰炸,十分不好意思:“我哪有妹妹说得那般聪明。”
“姐姐不仅冰雪聪明,还很善良,”江月白对和妃笑着,一脸温柔,“姐姐这不是笑到了最后嘛。”
和妃想想好像真是这样,这几个人里面自己身子最弱,性子最软最善,嘴最笨拙,没有多少心机,爱跟自己生闷气,不喜欢跟她们算计。
到如今,当初明争暗斗的三个人里,自己活得最逍遥自在。
只是,如果没有江月白多次出手相救,她也早就是亡魂一缕。尤其是在延禧宫昏厥的这次。
和妃拉着江月白的手,颇为感慨地说道,“我能走到现在,得亏于妹妹多次出手相救。若非妹妹,我肯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江月白回之以微笑,“所以说心善之人自有福报啊。姐姐就是有大福报之人,遇到这么多磨难,却都能逢凶化吉。姐姐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这番话说得和妃十分高兴,抿嘴笑着,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痛。
江月白脑子里还在琢磨杨答应的事情,又问道,“姐姐,那杨答应长相身姿如何?性子如何?”
和妃脸上的笑容凝固,疑惑地问道,“那杨答应即使长得再漂亮,也已经病得很严重,听说一直在崩漏,根本无法侍寝。妹妹你如今怀了身孕,即使杨答应真会武功也不会威胁到妹妹你的地位。”
江月白她明白和妃的一番好意,随便找了个理由
“姐姐的意思我明白。就是好奇地想问问,能让皇上宠爱两个月的女子是什么样的。现在有了孩子,自然希望能更讨皇上喜欢。”
和妃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回忆了一番,该怎么形容杨答应呢?
过了会才缓缓说道,“杨答应她长得清纯明媚,眼睛很大,身姿娇小纤细,是那种很天真活泼的性子,声音清脆,脸上总是带着笑。虽然很得皇上宠爱,但规规矩矩,并不骄横。”
那杨答应身材上有点像锦绣,骨骼纤细,瘦瘦的。
但锦绣看起来更病弱一点,颇有西子之感。杨答应虽然瘦却是很健康活泼的那种。
这些话,和妃没有说出来。她怕无端惹江月白伤心。
江月白按照描述想象了下,感叹道,做皇帝真是太幸福了,可以跟开盲盒样,收集各种款式。
“这样的女子很难不让人喜欢。姐姐刚刚说起杨答应时脸上都带着笑。想必她是个令人倍感舒心的人。”
这样的杨答应令皇后与璟妃同时嫉恨也难怪了。
“还真是这样。”和妃又连忙补充了下,“妹妹也是这样的人。”
见江月白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和妃扫了江月白的腹部一眼,十分郑重地说道,
“妹妹,这些人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你是太后封的妃位,如今有了身孕,根本不用担心。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以后后宫的女子越来越多,给每个人的宠爱就会越来越少。但有了孩子,皇上就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多一分心意。”
江月白心中有些感动,拉着和妃的手,没有说话。
但和妃还是不放心,生怕江月白怀着身孕,还多管闲事。
“你怀着身孕代管着宫务本就辛苦。很多事情面上过去就行了。像杨答应这事,不管当初真相是什么,既然如今大家都不提,你就装作不知道。照常给她安排太医治病就好。”
江月白听话地点点头,“姐姐说得很有道理,我当然听姐姐的。”
把谋划都藏在自己心里。
江月白一口一个“姐姐”,将和妃心都给融化了,温柔地抿嘴笑着,“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二人心照不宣地不提和妃妹妹跟皇后侄女进宫的事。
江月白话锋一转,“姐姐,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个事。”
和妃秒应:“你说。”
“姐姐,我现在有着身子,想等皇上回来后把宫务都交给姐姐。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