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礼听到毛玉良的话,猛地回过头,盯着毛玉良的眼睛,“你,你也看到了?”
“看到啥了?”毛玉良故作不知地问道。
孙尚礼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回过头去,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生怕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肾虚眼花。
他比毛玉良年长好几岁,这几年来,早年随先帝征战受过伤,近年来旧伤发作,时常感觉腰酸背痛腿抽筋,对自己的眼睛此时也就不那么自信。
直到有侍卫甲情不自禁小声地问身边的人:“那...那是神仙吗?”
“你也看到娘娘头上的光环了?”身边的侍卫乙十分兴奋地问道,“我刚刚还以为昨晚没睡好,眼花。”
“我也以为自己眼花。看来是真的。”侍卫丙凑过来说道。
边上的侍卫丁也悄悄地转过头,小声说,“我也看见了。娘娘该不会是神仙吧。”
“咦?光环怎么没了?”侍卫甲惊声说道。
声音有点大,引起周围一圈关注。
孙尚礼朝着侍卫甲瞪了一眼,“安静!”
侍卫们瞬间噤声,收住散漫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有序。
孙尚礼转头再次看向江月白,发现那光环隐隐约约似乎比刚才要淡,但依然清晰可见,而江月白苍白的神色似乎十分虚弱,支撑不住,眼见着就要晕倒。
侍卫们的话,令他确信自己不是人老眼花,跟他一样,众人皆看到了江月白浑身上下微微淡黄的光晕,尤其是脑后的光环。
他侧脸看向陈相,陈相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丞相大人,瑞嫔娘娘看起来体力不支,似要晕倒,不如请娘娘回屋歇息着。”
陈相怔了一瞬,沉吟道:“屋内还在搜查,恐惊扰到娘娘。去主殿搬把好椅子给娘娘坐下。”
对陈相这副反客为主的做法,江月白心中冷笑,面上微笑。果然是关心则乱。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看不清身份,后面这些人都可以为自己作证。
前面光环突然隐去,不过是江月白调节了下透明度,停顿了会再又调了回去。最终调到了25%的透明度,就是能看见,但是很淡很淡,真正的若有若无。
增加这种如梦如幻美得很不真实的真实感。
江月白想起来放在主殿里皇上的披风,“谢丞相大人关心。本宫确实有些乏了,把本宫东偏殿里放在椅背上的玄色披风拿过来。起风了,有点凉。”
披风就是昨晚皇上亲手给江月白披上的那条。此时就拿来低调镇场子吧。
两名侍卫把大厅里的红木椅子搬出来,江月白气定神闲地往椅子上一坐,衣服还是那么短,腿还是露着,却坐出了正宫娘娘的气势。
大明王朝尚佛,多数人信佛。即使不信,也抱有敬畏之心。此时,都已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生怕亵渎了神灵。即使想看,也是匆匆一瞥,不敢多做停留。
江月白现在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这样的气氛烘托下,一会儿陈相说什么“妖女祸国”、“白日宣淫”一类谣言污蔑她的时候,肯定要先思量一番。
在一个佛教盛行的朝代,慈宁宫又出现了盛世祥瑞,污蔑一个有灵性光环,屡次以命护卫皇家的人是“妖女祸国”?
陈相此时确实被打乱了节奏。
因为去搜查的人里,有他安排的人。他提前布置了一个用布缝的人偶,上面写着皇后的名字,里面的棉花里沾染着女子的经血还缠有几根头发,扎满了针。
理由都替江月白想好了,因为江月白入宫当晚皇后就对江氏姐妹痛下杀手,妹妹险些因此丧命,而江月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对此事怀恨在心,于是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后,导致皇后娘娘至今昏迷不醒。
此时,不知出现了什么情况,江月白竟然出现了佛身上才会出现的金光和头顶的光环。
这很不合理,这相当不合理。
他却无法通知被安排的人取消巫蛊的陷害。如果那人按照原计划进行,只会让自己沦为笑话,同时还会被江氏反咬一口,那些隐藏的肮脏都会随之暴露出来,万劫不复。
陈相此时心情糟透了。
实在太多的巧合了!
昨晚皇孙母子去世,今日魏王提前被诛杀,对他心灵所带来的重创在此时被叠加放大,真所谓诸事不顺,天要亡我之感。
虽然孙尚书刚刚命令禁止交头接耳,但不妨碍侍卫们和士兵们以目不斜视之名正大光明地注视着江月白,好奇地探究着光环忽隐忽现的规律。
当侍卫双手捧出黑色绣着云龙纹的披风时,全场震惊。
这是先帝征战鞑靼时穿过的披风,后来病重时,赐给了当今圣上。当今圣上在每次检阅禁军和军营时,身上披的就是这件披风。
众人见到这件披风,如同见到圣上。
瞬间想起当初圣上检阅时的情景,个个瞬间挺直了腰杆,仰起头,精神抖擞,整装待命。
就连孙尚书和毛玉良都情不自禁地下巴,站在马的身侧。
此时只有陈相还一个人居于中央,坐在马上。
江月白恭敬地站起,双手捧着披风接过来,披在身上,优雅地系好带子,坐在太师椅上,随手用披风遮住了大腿。手里随时都捏着的玉泉剑,此时随意地放在腿上,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已经干涸变得暗红。
陈相独自坐在马上,手拽着马的缰绳,心理压力很大。
此时的站位已经完全变成了,他与江月白的决战。而江月白身上偏偏披着先皇与当今圣上的披风。偏偏自己身后还有金吾卫禁军。
真所谓骑马难下。
他凝神盯着江月白,满是凶狠的杀气。
江月白却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微微勾起了嘴角,要的就是要这个效果。
孤立你。
光环透明度上调为30%,比刚刚更亮更清晰了一丢丢。
从心理上继续给陈相施压。
陈相最终还是缓缓地翻身下了马。
突然从身后的宫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响亮的喊声:“闪开,都给我闪开。”
也就在这时,搜查桃蕊宫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陈相安排的人兴冲冲地走在前头,从江月白的身后看去,就望见这么一个极为罕见的场景。
持刀拿剑的侍卫围了一圈。对面的三巨头全都下了马,站在马的一侧,正神色凝重看向人群围住的方向。
经过江月白身边时,他偷偷瞟了一眼,瑞嫔娘娘正坐在太师椅上,盖着一黑色绣金线的披风。因为只是匆匆一眼,他没来得及看清,只是感觉熟悉。
身边一左一右矗立着手拿两把砍刀的高壮胖大厨。
不对,娘娘头顶怎么好像有个光环。
陈相安排的人身子一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手一抖,巫蛊娃娃就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路中央。
这?
陈相感觉眼前黑了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