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
对马家三口人来说,今天真的就是天塌了。
一大早,马魁就带着王素芳去医院,本来想让马燕在家带孩子的,可马燕一听孩子哭,脑袋都炸了,死活都不愿意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于是就抱着孩子一起去了医院。
当真是一家四口一起出行。
只是当他们到了医院,从医生口中得知王素芳的情况后,一家三口真的是吓懵了。
疑似癌症,肺癌,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癌症两个字,在这个年代,那就是真正的绝症,更别说王素芳还有可能已经达到了中晚期,不夸张的说,这就相当于是判了死刑,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马燕难以接受,大声的哭喊,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入狱了,她是跟着母亲长大的,母亲在她心里,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现在突然告诉她,自己的母亲得了癌症,生命所剩无几,那种绝望,无法接受,简直要把她撕裂,剧痛无比。
不止是马燕,马魁和王素芳这个当事人,也是真的懵了,脑子仿佛一瞬间都变空了,尤其是王素芳,情绪更是复杂,只是她表现的要比马燕冷静。
医生倒是很平静,并没有在意马燕的大喊大叫,这种情况在医院太常见了。
马家几口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医院,就连医生建议他们住院治疗,都是被王素芳拒绝了,然后强拉着马魁和马燕走出了医院大门。
“素芳,你听我的,我们住院,你一定能治好的,我们住院好不好?”
马魁的声音都在颤抖,满脸哀求的对王素芳说道。
王素芳轻轻的摇了摇头。
“老马……”
…………
汪新又跑到了周辰家,陪着周辰一起做木雕,这个过程虽然无聊了些,但汪新却觉得很有趣。
“砰,砰,汪新,汪新……”
敲门声和呼唤声响起,听声音赫然就是马燕,汪新十分疑惑的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还不等汪新说话,马燕就冲了过来,一下冲进了汪新的怀中,放声大哭。
这一下把汪新搞懵了,本来想要推开马燕,说她几句的,可她这么一哭,顿时就让他手忙脚乱。
“马燕,你怎么了?”
马燕大哭道:“我妈,我妈她生病了,癌症,癌症啊。”
“什么?”
汪新声音拔高,一把将马燕拉到眼前,急切的问道:“你说婶儿她得了癌症?”
马燕抹着眼泪,哽咽道:“嗯,肺癌,医生说,可能,可能已经到晚期了,哇……”
说着,又抱紧了汪新,放声大哭。
汪新也是慌了,他跟马燕也认识许久了,知道马燕就跟个假小子似的,能让她伤心成这样,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怎么会这样,婶儿她平时身体虽然不怎么好,可,可怎么也不至于,癌症吧?”
不过他很快就奇怪的问道:“那你怎么不在家陪婶儿,反而跑这来了?”
马燕忽然恨声道:“我跟我爸吵了一架,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当年进了监狱,我妈就不会那么劳累,更不可能得病,一切都是他,一切都是他……”
“这?”
汪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他也对马魁有点意见,不过他的不满是马魁总是区别对待他,但他对马魁这个师父是尊敬的,也知道马魁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马燕,婶子生病这事,怎么能怪老马呢,你先别哭,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给婶子治疗。”
马燕又是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直流。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能怪他,可我妈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怪他,他出事的那年我才七岁啊,如果我再大一点,不让我妈那么辛苦劳累,或许她就不会生病,就不会得癌症了,都怪我,都是我没用,哇……”
“马燕,你别这样,别这样啊。”
看着又哭又自责难过的马燕,汪新手忙脚乱,不断的劝解,可马燕却没有一点好转,急的他满头是汗。
眼看自己束手无策,汪新目光忽然扫到了屋里的周辰。
“周辰,你快来帮我劝劝。”
周辰只是抬了抬眼皮,轻飘飘的说道:“你跟她是同学,我也就见过她两次,你都劝不住,我怎么劝?”
最后还是马燕自己哭累了,重新恢复平静的马燕,跟汪新说了一句之后,就又匆匆的离开了,汪新放心不下,跟着她一起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汪新都没来找周辰,周辰也是没见到他,听说是去老马家帮忙去了。
直到再次出车,周辰才见到汪新,也从汪新知道了老马家的事。
“婶子确实是生病了,肺癌晚期,老马请假了,胡队批了一个月。”
前往乘警队的路上,汪新面色沉重的对周辰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婶子本来不想住院的,但马叔和马燕都坚持,所以她暂时住院了,组织上会有特殊照顾,不过这种病,还是要花不少钱,最关键的是,这个病……”
周辰轻轻的拍了拍汪新,说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世事无常,既然我们无法阻止,那就要坦然面对,老马跟我们同事一场,别的我帮不了,但是钱这方面,我还是有结余的。”
虽然他医术很高,但肺癌已经到了晚期,哪怕是让他亲自动手做手术,以现在的这种医疗水平,也绝对无法治愈,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个乘警,就算他愿意,也不会有人同意他让动手术。
汪新默默的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个孩子,我已经跟马叔他们商量好了,暂时先送到我们大院,让我们院里的几个婶子先照顾几天,等找到了孩子的父母,就会把他接走,如果找不到,那就把他送去福利院。”
周辰顿时脸色微变,他只想着提醒马魁,却忘了这么一茬事,王素芳现在确诊了癌症,又住了院,那老马家基本上就不可能再去抚养那个孩子,这样一来的话,未来的‘马健’岂不是被他弄没了?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真的是有点过于的多愁善感,告诉老马这件事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马健’未来如何,也轮不到他考虑,若是马健真的被送到了福利院,到时候再想办法不迟。
老马家突然出了这一档子事,乘警队人手调不过来,所以这一趟出车,车上的乘警就只有周辰,汪新和于兴国三人。
少了一个人,自然就不能像之前那样轻松了,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一趟车虽然忙碌了点,但还是忙得过来,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这一趟车没有马魁跟着,就感觉少了点什么,尤其是对汪新来说,更是难受,做事情都变得暴躁了几分,有几次若不是周辰拦着,估计都要跟乘吵起来了。
为此,周辰狠狠的训斥了汪新一顿,这才让汪新有所收敛,但是情绪依旧不太好。
周辰回到大院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沈大夫正抱着一个小孩子在大院里散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那个弃婴。
“沈大夫。”
沈秀萍回了一个微笑,见周辰盯着孩子看,解释道:“我这是受了马哥嫂子他们的嘱咐,帮忙照顾这孩子,白天就让蔡嫂他们带着,晚上我下班了,就由我来带。”
“这样啊,倒是辛苦沈大夫了。”
“有啥辛苦的,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有个孩子,还能热闹些。”
周辰知道沈秀萍是个好人,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结婚,确实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情况,拖着拖着,就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这个时候再想找人就更难了。
这位沈大夫在剧情里也真是个悲剧角色,被自己的父亲害了一辈子。
“沈大夫,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谢你,小周。”
“应该的。”
次日,周辰一早就跟汪新一起前往了铁路医院,路上买了水果,在医院见到了陪护的马魁,以及王素芳。
王素芳的脸色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治疗的原因,也有心思沉重的压力。
汪新很是关切的问候,周辰跟王素芳没怎么见过,所以并没有什么话说,倒是马魁拉着周辰走到了医院外面。
“小周,素芳的事真的很感谢你,若不是你提醒,我们都还不知道她的身体已经这样了。”
“马叔,不用这样,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
“不,你已经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马魁很是认真,王素芳已经得了癌症,但他们一家却都不知道,若是哪一天出了事,就真的迟了。
所以他心里虽然很痛苦悲伤,但也是真心感谢周辰提醒他。
他搓了搓手,忽然有些迟疑,抱着万一的希望,对周辰问道:“小周,你能只见一面就看出素芳的身体有问题,说明你的医术肯定不凡,素芳现在的情况,还有的治吗?”
周辰沉声道:“任何时刻都不要放弃希望,医院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她的情况不太好,最好是动手术,可就算是动手术,也无法彻底治愈,甚至若是手术不顺利的话,反而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所以这些天我们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做手术。”
他是想要让自己的老婆痊愈,但问了好几个医生,给的答案都不太好,急的他都想要去首都医院看看,但妻子死活都不愿意,也不愿意动手术,这两天一直都在劝说让她回去。
用王素芳的话来说,这个病已经没得治了,与其浪费时间浪费钱在医院,还不如开点药回家,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他怎么都无法做出决定,今天见到周辰上门,想到是因为周辰的提醒,才知道自己妻子的情况,所以他心中抱了一线希望,想要问问周辰有没有好的办法。
周辰没有迟疑,直接说道:“能把婶子的报告拿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拿。”
虽然马魁也觉得自己昏了头,周辰怎么可能有办法,可心中还是抱有万一的希望,快速的跑到病房去拿报告。
在医院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周辰认真的看着王素芳的检查报告。
检查报告有不少,周辰花了几分钟看完,眉头蹙起。
确实是肺癌,甚至已经不能算中晚期,直接就是晚期了,而且王素芳身体素质很不好,还有其他疾病,比如贫血,风湿病等等。
明明是四十岁的年纪,但身体跟五十多岁似的。
见周辰看完了,马魁满怀期待的问道:“怎么样?”
“不太好。”
周辰实话实说:“确实是癌症,而且已经比较严重。”
马魁声音发颤的问:“那还治得好吗?”
周辰目光平静的看着马魁,这个眼神,让马魁心中一颤,明白了周辰的意思,他顿时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都怪我,都怪我啊,都是我的错。”
颓废了一会,马魁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再一次跟周辰道谢。
周辰沉吟道:“马叔,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婶子的情况,就算是动手术,痊愈的可能性也很低;你相信中医吗?你若是相信中医的话,我或许无法治愈婶子,但能缓解她的病情,至于能维持多久,就要看婶子自己了。”
“中医能治素芳?”马魁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盯着周辰。
“痊愈不可能,但能缓解,其实婶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动刀风险太大,很有可能走不下手术台,吃西药的话,止痛可以,但几乎不可能起到治疗的效果;中医治疗的话,不用动手术,吃中药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前提是马叔你们信不信中医,信不信我,毕竟我不是一个有执照资格的医生。”
周辰把情况都跟马魁说了,只为尽力帮忙,问心无愧,只看马魁他们自己怎么选择了。
马魁迟疑了,就像周辰说的那样,周辰只是自学过医术,根本不是正经的医生,而这是事关自己妻子性命的大事,让周辰治疗的话,实在是太荒谬了。
可他又想到了周辰之前对他的提醒,仅仅只是看了几眼,就能确定自己妻子身体出了问题,就算是大医院的那些专家医生都不可能做到吧?
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