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还没有来得及跟漼时宜说几句话,忽然城外就发生了异变。
“殿下,叛军又要攻城了。”
之前叛军被周辰所率领的骑兵击溃,这才不到半日多,就又开始攻城,并且这一次的攻城规模比上一次更大。
“去看看。”
周辰一马当先,来到城墙边上,然后就看到了一片片黑影从远方不断的靠近粗略望去,最起码有数万大军。
看到这么多叛军,周辰也不意外,虽然这个世界是架空历史,对标的应该是魏晋南北朝,但又有很大的不同,最起码在华夏大地的人口数量方面,要远超古代魏晋南北朝时期,否则也不可能随便一支叛军就能集齐几万十几万大军。
不过如今的雍城,多了周辰的一万骑兵,漼时宜带来的三千人,还有甘将军带来的几千人,外加上原先的守军,加起来也有两万多人,就算是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只守不攻,也绝对问题不大。
“城内的粮草能维持多久?”
周辰开口问道,几个守军偏将都没说话,还是杨邵开口说道:“殿下,雍城已经被围多日,城内已经没什么余粮。”
漼时宜说道:“师父,我们还有一些余粮,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甘将军倒是说道:“殿下,我们倒是带了不少口粮,但这么多人,还有城内的百姓,估计也撑不了几日。”
“能撑几日就够了,军师很快就会带兵支援,吩咐下去,全力守城。”
周辰面色平静,一点都不担心,虽然叛军有数万,但在他眼里,多数都是乌合之众,如果不是不想损伤严重,他率领手下的骑兵,都有把握击溃他们。
但士兵的命也是命,如非必要,他也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冒风险,相比之下,守城的损失就要比正面交战小得多。
毕竟守城容易,攻城难。
双方没有任何的征兆,叛军直接就擂鼓开始攻城,周辰站在城墙之上,指挥着士兵守城。
这一场攻城战,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叛军终于撑不住了,开始鸣金收兵。
战斗结束后,所有士兵都是精疲力尽,纷纷开始收拾残局,确认了敌军退离之后,一队人马出城去清理外面的战场。
周辰也是在城墙之上待到了晚上,才回到城内的刺史府休息。
“师父,洗一洗吧。”
周辰作为主将,本不用上前厮杀,但他还是身先士卒,参与了战斗,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身上布满了鲜血。
所以漼时宜看到后,眼睛都红了,急急忙忙的打水为周辰清洗。
“别担心,我又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
周辰并没有拒绝漼时宜为自己清洗,反而是享受着她为自己擦拭。
漼时宜强忍着泪水,虽然周辰没受伤,可今天她是真的见识到了战争的可怕,今天没受伤,不代表以前没受伤。
今天的这场战争对她来说,冲击很大,可师父这十几年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生活,她都不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泪水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从脸颊上滑落。
周辰抬起手,轻轻的为她擦掉泪水,柔声道:“别哭,我们十一这么漂亮,哭了就不好看了。”
漼时宜声音低沉:“师父,都是弟子无用,不能为师父分担,若是我能像师兄和师姐他们那样,就可以为您分忧了。”
“别这么说,每个人的分工不同而已,他们可以上前线作战,你对我而言,也有很大的作用,只要想到你在后方为我担忧祈福,我战场之上就会有很强烈的信心,一定会把捷报送给你,一定要让自己完好无损的回去见你,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别人都无法顶替的。”
徒然听到周辰说出这样的话,漼时宜一下子就怔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地位居然如此之高,就算是在危险重重的战场之上,竟然还会思念着她,这让她非常感动。
“师父,雍城肯定能守下来吧。”
周辰顿时就笑了:“十一,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啊,我根本没把这些叛军放在眼里,只是不想牺牲更多的士兵,所以才准备等军师他们率领大军过来汇合围剿,所以,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见周辰这么说,漼时宜也就放心了,她对战场不怎么了解,虽然知道自己的师父向来是战无不胜,但心里毕竟没有概念。
“最多两天,两天之后,就是这些叛军的覆灭之日。”
就如周辰所说的一样,两日后,当萧晏他们率领的援军抵达,配合着周辰手下的骑兵,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的击溃了叛军的大部队,打的叛军狼狈逃窜……
把雍城周围打的八面危机的叛军,结果几天没到,就被南辰王军给覆灭了大半。
一方面是南辰王军的确是强,最起码在北陈,是独一档的王军,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如今的北陈是多么的良莠不齐,兵力差不说,各地的藩王各自为政,没有半点互帮互助的意思,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小型的国王,就像前周诸侯王那般。
也就是南辰王军一个苦逼,整日扮演着救火队员,没有南辰王军,这个北陈迟早要散。
这日,周辰正在处理雍城的后事事宜,这一次的叛乱,把原本还算繁荣的雍城一下子变成了战乱之地,百姓也是流矢了许多,虽然击溃了叛军,但想要恢复以往的繁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最重要的还是雍城上下官员损失了不少,一切都要慢慢的恢复。
周辰作为小南辰王,现在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即便他不想管,但很多事情也都需要他亲自过问。
宏晓誉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师父,杨邵叛变,挟持了师妹,威胁我们给他准备马车,正往城外而去。”
周辰眉头一挑,站了起来。
“走,去看看。”
不过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拿了点东西,当宏晓誉看到周辰的动作,表情十分愕然。
周辰在城门前看到了被杨邵挟持的漼时宜,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城外,城外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马车。
一大群人围着杨邵,但没一个人敢动手,因为他挟持的可是漼时宜,南辰王军上下谁都知道,漼时宜是小南辰王最宠爱的徒弟,杨邵死不足惜,但是漼姑娘却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来到马车前,杨邵让被他救出来的刘长善去驾马车,而他则是挟持漼时宜跟周辰等人对峙。
“殿下,我不会伤她,你可以跟着我,等平安到了南萧,我自会放了她。”
周辰冷声道:“杨邵,你若是敢伤她半分,上至碧落,下至黄泉,我也绝对会亲自取你性命。”
虽然他知道杨邵不会伤害漼时宜,但看到这一幕,心中依旧很是不舒服。
杨邵沉声道:“杨邵情非得已,殿下,得罪了。”
周辰大喝一声:“牵马来。”
杨邵他们上了马车,周辰则是骑马跟在后面。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杨邵他们为了能尽快的前往南萧,一直都是快马加鞭,周辰倒是没有太着急,不急不忙的跟在他们后面。
反正他知道时宜不会有事,既然如此,不如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次的南萧之旅,过一下二人世界,这可是他们以前没有的机会。
转眼就是一天时间,杨邵他们终于熬不住了,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停留休息。
“杨邵。”
杨邵从马车里拿出粮食,正准备给漼时宜,不远处的周辰忽然大喝一声,他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周辰。
下一刻,就见到周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低喝一声‘接好’,随后就丢了过来。
杨邵先是一紧张,但看到周辰只是丢过来一个包裹,于是顺手就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
周辰冷声道:“解开时宜的绳子,这是她喜欢吃的糕点。”
杨邵一脸惊愕的拿着周辰丢过来的糕点,在漼时宜身旁坐下。
“竟然随身带着你喜欢吃的糕点,一路下来,自己都没舍得吃,都给你留着,漼姑娘,他心里是真的有你啊。”
漼时宜也是一脸吃惊,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几十步之外坐着的周辰,不太敢确定杨邵所说的话。
“他是我师父。”
杨邵却无比肯定的再次强调:“不管是什么,他心里有你,否则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为何要只身犯险,跟你去南萧,还随身带着你喜欢吃的糕点?”
说话间,他将漼时宜手中的绳子解开:“绳子我可以帮你解开,但我不希望漼姑娘你乱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被解开双手的漼时宜,接过杨邵递过来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几块自己喜欢吃的糕点,这让她心中一震,眼眶都变红了。
一旁用刀指着漼时宜的刘长善,看到这一幕,顿时了然。
“哦,周生辰啊周生辰,原来还有这种事啊,你们这可比我那谋逆之罪差不了多少啊。”
天下人都知道小南辰王为了解除皇室的忌惮,立下了不娶妻生子的誓言,若是食言,被皇帝知道的话,肯定会怀疑他起了异心,必定会受到忌惮。
毕竟数十万南辰王军,比他刘长善危险了一百倍。
漼时宜根本没听进他的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糕点,红着眼睛,拿起一块,放在了嘴里,混着眼泪吃了下去。
杨邵看着这一幕,又说道:“看来不止是他心中有你,你心里也有他呀。”
漼时宜再次强调:“我们只是师徒。”
“随你怎么说吧。”
“你们还有吃的吧,我师父一天都没吃饭了,你还有余粮吧,给我师父一点。”
“真是师徒情深啊。”
吃完食物,杨邵就又带着漼时宜上路,周辰依旧在后面慢慢的跟随。
又跑了一天,终于抵达了江水,杨邵用了两艘小船,一前一后开始渡江。
来到了南萧边境的江陵,杨邵就立即放了漼时宜,然后带着刘长善跑了。
周辰快步走到漼时宜身边,拉着漼时宜上下看了一遍。
“没事吧。”
漼时宜摇摇头,说道:“没事。”
周辰低声道:“这里是南萧的军事重镇,说话谨慎一点,自然一些,跟我走。”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距离后,漼时宜满脸歉意的说道:“是我连累了师父。”
周辰却笑着说道:“那你可说错了,其实若是我想的话,在来的路上,我有很多办法能杀了杨邵,救下你,可我并没有这么做。”
漼时宜一脸愕然,不解的看着周辰。
“师父……”
“我说的是实话,当时我想了一下,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为了北陈和百姓征战,几乎没有多少放松的时刻,这次难得有机会来一趟南萧,而且还是跟你一起来,于我而言,这或许是一趟不错的旅程。”
“啊?”
漼时宜是真的懵了,听周辰的意思,根本不是被逼无奈,反而是有意借杨邵的手,故意来这里的?
周辰笑了笑,并没有在大街上详细解释。
“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被南萧的人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我在这里有一位故友,我们先去他那里住几日,正好有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漼时宜本来还很担心,但见周辰一点都不在意,也是被感染了。
“师父,你在南萧还有朋友啊?”
“嗯,走吧。”
周辰带着漼时宜前往龙亢书院,龙亢书院的那位先生,也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龙亢书院位于江陵城的偏僻后山,周辰和漼时宜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此处的山脚。
刚准备进山,一位从山上下来的学子,看到二人,十分气的招呼道:“公子可是要上山?”
“对。”周辰点点头。
“那公子可要走快些了,这书院里的先生脾气不好,可容不得人日落之后进门,你露宿山头倒无事,只是你娘子要跟着受罪了。”
听到这话的漼时宜,人都懵了,低着头,脸色微红,但却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周辰道了声谢,看了一下暗自窃喜的漼时宜,洒然笑了笑,然后就继续带着她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