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章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只能看着七窍流血的长齐抱着她的腿,一声声凄厉的质问:“母亲,你为什么不救我!”
“醒醒!含章!”
温含章猛然间从梦中惊醒,被禁锢的四肢得到解放。
“陛下?”
转头看了看微微打开的窗户,已经天黑。
她竟然睡了一下午。
“做噩梦了?”
温含章苦笑。
“梦到了长齐,长齐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宇文徵脸色如常,眼神却冷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吧!”
房间之中只剩下了帝后二人,宇文徵这才开口:“你已经知道长齐不是朕的孩子了吧!”
温含章没有回答。
杨集必然是将太后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告知了皇上。
“母后说朕是听父皇说了一句玩笑话,所以才对十一弟处处提防。但是事情根本不是母后所说的那样,母后在没有生下十一弟的时候,对朕的确是很好!朕一直都记得母后对朕的好,但是十一弟出生之后,一直服侍朕的嬷嬷在吃了朕的宵夜之后毒发身亡,母后却当着朕的面将那嬷嬷丢进了御花园的莲池,告诉父皇那嬷嬷是夜里吃酒喝醉跌入荷塘淹死了。那是朕十一岁,却保不住身边的人。”
宇文徵眼神冰寒,拳头握紧。
温含章瞪大眼睛,太后怎么敢当着宇文徵的面处置了他身边的人?
“在那之后父皇便将朕放在了外书房,派了人照顾。而母后又动了让朕去给七皇叔做继子的打算,七皇叔征战多年,几个儿子全部战死无一人承袭怀远王的爵位。父皇没有同意,却让十一弟成为了七皇叔的继子。母后见几次动手无望,便想着和朕恢复母子之情。朕不想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便与母后虚以为蛇,直到父皇要驾崩之前朕出宫遇到了你。”
遇到了她?她从未在宫外见过皇上,至少她的记忆之中没有见过。
“你不会记得见过朕,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正在棋社与人对弈,一个小姑娘却将老先生杀的片甲不留。你意气风发,赢了也没有得意忘形,输了也没有唉声叹气反倒是越战越勇。最后连棋舍给出的彩头也没有带走,是个非常随性之人,朕很羡慕。”
温含章想起那时父亲和母亲经常争吵,她心中憋闷便会去棋舍下棋排解愤懑。那时她刻意的想要避开家中的争吵,没想到会遇到宇文徵。
“所以后来朕经常去棋舍,但你却又不去了。再后来,朕在街上遇到你,有时候你是在街边的凉茶铺喝茶听人说话,有时候你是在说书的铺子里听人说书,有时候是在街边给人免费写信画画,朕当时想怎么会有这么随性的小姑娘。朕在看你,十一弟也在看朕!他留意到了你,以为朕想要你进宫,便先一步的进宫求了父皇让你嫁予他。”
为何她从未听说过这些事情,父亲从未提过,母亲也未提过。
“朕知道十一弟动机不纯,他本就不是什么好心眼的人!不过是想要争夺朕的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父皇还未答应,便已经生病,母后妄图借着父皇生病的契机发难,想要篡改遗诏让十一弟登基。但没想到父皇早做了准备,宫中还有三公可以做见证。十一弟死心不改,在父皇孝期之内进宫妄图混淆皇室血脉,慎贵人不敢声张,朕知晓之后不愿宣扬这件丑事,才会让太后自己选择。太后在知道慎贵人有了身孕之后,便选择了让十一弟绝嗣,让他去封地,永远不得回京。”
截然相反的两个说辞,温含章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
“朕给了母后和十一弟很多次机会,可是他们总以为朕柔弱可欺。这一次他们心急只是因为你和贤妃都有了身孕,若是后宫之中只有长齐一个孩子,他们不会心急!但有了新的子嗣出生,朕一定不会将皇位传给长齐!”
温含章想到太后的话,抬头问宇文徵:“陛下,您可知道我的父亲为什么一定要毒杀我的母亲!”
宇文徵避开温含章的眼神,摇头。
“朕不知道!”
温含章垂眸,并不再追问。
“朕知道你因为长齐的事情心中愧疚,但这件事是朕的决定,即便是你开口相求,朕也不会改变主意。所以你不必自责,好好吃饭,不要为难自己。”
温含章苦笑一声。
“我实在是吃不下!”
“倚梅和素梅他们已经有消息了,朕已经让人去带他们回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你身边还是要有熟悉的人伺候,朕不追究他们抛下你的罪责,你也要打起精神,好好的照顾自己,知道了吗?”
宇文徵握着温含章的手,温和的嘱咐。
温含章点头。
眼前的人就像是梦中虚无缥缈的人,宇文徵不会这么温和。
听起来宇文徵的说辞没有任何破绽,但是温含章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个经历了皇位争夺之人,会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吗?
母亲和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进宫之前温姨便已经不见了,到如今也没有再找到温姨的下落。
若是找到了温姨,是不是就能找到事情的答案。
翌日,明婕妤从长寿宫回来来见温含章。
“见过娘娘!娘娘从行宫回来后身子就一直不舒服,陛下也不让妾身来打扰您!”孟玉雪一脸笑意,就像带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
眼前的人和曾经在河南道见到的人判若两人。
“不过是陛下担心本宫的身体,这一次太后娘娘的葬礼交给了淑妃和良妃,本宫也能清闲许多。”
孟玉雪笑着称赞:“两位姐姐不愧是被娘娘好好指点过,竟是一点差错都没有发生!陛下也觉得很好!”
没有一点嫉妒,孟玉雪来是因为什么?
温含章猜不出来意。
“那就好!本宫也希望太后娘娘和五皇子的葬礼能体面一些。”
说到五皇子,孟玉雪的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娘娘,宫里这段时间可真是不太平呢!太后娘娘和五皇子刚没了,慎才人今早也被发现死在了冷宫呢!”
“慎才人死了?”
慎才人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