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的撇了一眼,而后便满眼全是惊讶,手中的酒杯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
他死死的盯看着那花魁,双目已是血红,这花魁竟长了一张与慧娘几分相似的脸。
能看出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唯一相似的就是锁骨间的那颗痣。
那颗痣他吻过无数遍,绝不会认错。
甘梵仁醒来的时候,汗水浸湿了脊背,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萦绕在他的身边,一双素白的手正在为他擦拭着身子。
“夫君,你发烧了。”
愤怒、心痛、不忍……种种情绪在心头交织,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他?
他站的那么高,那么有名,那么多人都听过他的事迹,慧娘不可能不知道,可她为什么不来寻他。
甘梵仁紧紧的握住了慧娘的手,深深的凝望着她,半晌才将慧娘的手松开。
慧娘白嫩的胳膊上浮现出了一个手印。
爹爹好凶,好可怕!
这么凶难怪后面会没老婆。
小家伙的心声将甘梵仁的思绪唤醒,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慧娘变成那个样子?
南星、慧娘……她们之间又是否有联系?
这一切,恐怕只有身边的小家伙才会完全知道。
或者再做个梦,说不定就能梦到接下来的事。
他喝了些药,昏昏沉沉的躺下,许是之前睡得多了,现在不管怎样都睡不着,他干脆披上外袍来到慧娘的身边,静静地坐着。
慧娘的手很白,很纤细,但上面却布满了细小的茧子,这是长期摆弄针线造成的。
他记得初初认识慧娘的时候,慧娘的手还是干净的,白净的完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反倒像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
可现在,这双手已经变得很粗糙了,脸上也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梦里慧娘会沦落风尘,若是为了钱财,从一开始慧娘就不会选择他,更不会放弃找他。
毕竟,当时的他已是朝廷重臣。
究竟是什么,才会让慧娘隐姓埋名,甘愿沦落风尘中生活?
究竟发生了什么?
甘梵仁觉得脑袋晕涨得很,无力的靠在慧娘的身上。
慧娘无奈的推了推他:“好重。”
爹爹好粘人,都生病了还这么能撒娇。
甘梵仁老脸一红,他急忙坐好,努力挺直腰杆,可因为发烧,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十足的病美人。
爹爹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虚弱,一副病弱书生的样子,难怪后来娘亲报仇都不带爹爹。
甘梵仁将视线放在了小家伙的身上,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像个白面团子。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家伙肉呼呼的小脚,甘甜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
爹爹好坏。
见父女俩玩得开心,慧娘将针线收好:“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呢,我去给你端些吃的,你陪着小家伙。”
房间里就剩下甘梵仁和小家伙,甘梵仁故意垂下了眼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爹爹是不是很没用,都没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
“刚刚爹爹看到,你娘亲的脸都被晒黑了,爹好自责。”
见爹爹这么可怜,小家伙呜呜的安慰着。
黑了而已没关系的,我这有防晒霜,明天就给娘亲。
“爹爹好怕你们遇到了危险,保护不了你们,尤其是你娘,她长得那么漂亮,爹爹好不放心。”
说到这个,小家伙沉默了。
在书里,爹爹确实是没有保护好她们,但她知道爹爹已经是尽力了。
没有人怪爹爹的,娘知道爹爹是被骗了。
书中说过的,娘亲为了爹爹付出了很多,就连死的时候,娘亲都是念着爹爹的。
娘亲不认爹爹,是因为娘亲觉得爹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不想让爹的手上沾上鲜血,也觉得配不上爹爹了。
甘甜皱了皱眉。
娘亲真傻,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要站在你面前,亲口问个明白,才不会一个人憋着。
慧娘正端着吃的进房间,就听到女儿在心里骂她傻。
她怎么傻了?
这父女俩怎么还偷偷躲屋里骂她呢?
慧娘大力将吃食放在了桌子上,一双美目在父女俩的身上来回的打量。
“你们两个玩的开心吗?”
甘梵仁乖乖拿起碗筷,喝着里面的白粥。
“还好,还好。”
“甜儿乖着呢。”
他一边喝着粥,心里一边冒着泡泡。
娘子爱我,我就知道娘子最爱我,不来找我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甘梵仁笑得有些傻气。
慧娘从怀中拿出帕子用水打湿,温柔的帮他擦拭着额头的细汗。
“苏老说你是昨夜喝了酒,又吹了风,所以才会发烧,这几天你好好休息。”
“怀仲和怀璧你不用担心,我让他们练字呢。”
甘梵仁心里一颤,他差点就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儿子。
他含糊道:“都听夫人的。”
总觉得哥哥们像是捡来的。
但我没有证据。
甘甜见爹爹吃了些东西,又陪娘亲说了会话,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心里一阵阵着急。
爹爹不会烧傻了吧?
这要是在穿越小说里,妥妥是被人魂穿的前兆啊。
也有可能是觉醒了前世记忆,涅槃重生。
甘甜胡乱想着,却不知道一旁的爹爹真的梦到了前世发生的事情。
甘梵仁只觉得自己站在一个香气扑鼻的房间里,周围是层层叠叠的白纱。
他走过层层叠叠的白纱,看见美人衣着凌乱,雪白的双腿相互交叠,上身虚倚在床上。
美人眉目含情,红唇轻启:“还以为大人这样的身份,不会来杨柳楼这样的地方呢,没想到大人也免不了俗啊。”
“俗好,我喜欢俗的。”
美人妆容华丽,媚到了骨子里,锁骨间的红痣像妖冶的红莲。
“大人站在那像块木头,真是可爱。”
美人无力的坐起身子,原本与慧娘有三四分相似的脸,此时却变得陌生起来。
甘梵仁不甘心,他强势的走到美人的面前,摩挲着女人的锁骨,声音沙哑。
“你是谁?”
“大人真是无情,欺负人家之前,连人家的名字也不问问?”
女子俯身,贴着他的耳畔,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