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苟的提心吊胆不同，烧饼是开心的，这种开心毫不遮掩的显示在池余和陈苟眼前，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两个已经弯成月牙形的电子眼。
只要能出去，就有可能从混乱中弄到武器设备，他肖想武器很久了，一个没有配备武器的机器人，不能称作武装机器人。
下楼要比上楼快，并且能节省很多力气。
陈苟贴在墙壁上，紧跟在池余身后，黑暗的楼梯间让他的害怕更深。
“你去过负二楼吗？”池余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带着短促的回声。
陈苟猛的摇头，又想起没有烧饼的照明，池余看不见他摇头，于是开口说道：“没，没去过。”
池余呵了一声：“我去过，那里有些不同，你一会不要太害怕。”
负二楼是做什么的，陈苟心知肚明，可是知道和见到是两回事，他无法说自己不害怕，没有规定，身为男人就该无所畏惧。
“当时建大楼的时候，为什么只在地底修建了两层？”陈苟想要靠说话，来缓解越发紧张的心情。
“或许是人类向往天空吧。”池余想了想回答道。
按道理来说，修建地下堡垒，会比修建大楼更容易。他是在楼里出生的，所以猜不透初代设计师们的想法。
不过要是让他来建造末世庇护所，他也会建楼，地下世界虽然看上去安全，可是一旦出入口被堵死，整个地下堡垒的覆灭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建楼有什么好的，这不就被乌鸦攻击了吗？”陈苟始终还是觉得地底下更安全。
“原来的人死后都埋在地下，大概是不想一辈子待在地下吧，而且地下的蚁群、鼠群一旦变异，数量只会更多。”
陈苟全身汗毛倒竖，他倒是忘记了地底下还有这样一群动物存在。
“老池，你研究过楼体吗？”
池余安静了很长时间，没有设计图，他就是想研究，也没法研究，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想而已。
包括现在也一样，不过是因为猜想，所以他想要冒险让烧饼外出。
他其实不知道运输废弃物的通道究竟通往哪里。
复杂的思绪在池余脑中翻滚了一遍，他难得的又一次开口询问陈苟：“要不，你现在折返，很快就能回到家中。”
“卧槽，别啊，我就随口一问，你别赶我走，我回家做什么？等着喂乌鸦啊？”陈苟急切的说道。他好像没说什么啊，为什么池余又让他回家？
总之池余别想赶他走，他其实没有什么朋友，最亲近的人只有池余这一个同事。所以宁愿两人死在一起，也不要一个人躲起来担惊受怕。
“你不怕违反楼规吗？”
陈苟想要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他发誓他想要思考的，可是在此刻的环境中，还思考个毛线啊，违反就违反了，做点出格的事情怎么了？
“这不有事你先顶着嘛。”违反楼规那也是池余先违反的，主犯尚且不怕，他一个从犯畏惧什么？
池余笑了起来，他和陈苟不同，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外出的梦想，哪怕有辐射，哪怕有变异兽，他其实挺厌烦一成不变的生活，他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亡，也不想一生平庸。
他曾经想过掩饰太平的，他忍了二十几年，哪怕纪琳一脸向往，他都能冷静的对纪琳分析外面的荒芜。
他不知道失望的纪琳会不会就此绝了对外界的向往，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哪怕外界一片昏暗，他也想用自己的脚实实在在的丈量这个曾经山清水秀的世界。
他想要去最高的楼上，想要所有先进科技为自己服务，还想用高新的技术打败外界的黑暗。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烧饼再一次把封闭的墙面切开。火花里映照出一具具黑色的长条物体。
池余目光一扫，没有想到，负二楼的出口居然在停尸房里。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很少用的房间，此刻居然整齐摆放着数具尸体。
今天楼里死的人很多吗？
等能从楼梯间进入负二楼的时候，烧饼的灯光不歪不斜的照在了一个狭窄的铁床上。
“啊。”
池余心头一震，他不害怕躺在铁床上的尸体，吓到他的是陈苟突然发出的叫声。
知道和见到，真的不是一回事，陈苟虽然怕鬼，可是他清楚，那不过是心理作用。至于尸体，这是人死后留下的废弃物，没什么好害怕的。
然而真正看到躺在床上的尸体时，他非常害怕，这种害怕远远超过了身在黑暗中的臆想。
特别是烧饼的照射角度出奇诡异，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他们出来的房间里，不仅仅有一具尸体，因为没有更好的照明，陈苟不确定究竟有多少张床上躺着死人。
起伏不明显的阴影，好像下一刻就会坐起身来。
空气中还有种奇异的让人作呕的酸臭味道，这些尸体难道不是今天送来的吗？为什么短短一天就有味道了？
陈苟伸出指节圆润的手指，拉住了池余的手臂。
他感觉有点冷，对了，大楼的照明在封闭的时候就做了调整，那么是不是恒温系统也关闭了。
这里是负二楼，地底下本来温度就低，更何况，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还是停放尸体的地方。
原来的停尸间是怎么保存尸体的？冰箱？冰块？还是空调？
陈苟努力回想，他好像听人说过，末世前人类死亡，会被送到一个叫做殡仪馆的地方，那里就是用某种制冷设备保存人类尸体的。
为什么楼里还要处理尸体，人都死了，就当做垃圾一样，直接送出大楼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弄一个停放尸体的房间，好冷，真TM的冷，这么冷，都没有抑制住尸体发出味道吗？
池余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抓着自己手臂的陈苟。
“死人而已，你怕什么？”
“啊，动了，他脑袋动了。”小奶音发出惊奇的声音。
陈苟一把抱住池余，他想尖叫，可是又怕叫声会吸引开始活动的尸体。
池余的笑声低低响起：“你别吓他，去看看房间外面有处理废物的机器人吗？”
负二楼不仅仅处理尸体，也处理整栋大楼的废弃垃圾。
在这里生活的人很少，有一大半都是机器人，这些又脏又重的活，机器人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烧饼咯咯的笑着，这胖子的胆子可真小。
就算尸体会动又有什么关系呢？和外面那些变异兽群相比，难道不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