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在火车上折腾了几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来到柳城。
陪同他一起来的，是退休之前的勤务兵。
“老首长，我们是直接去找周营长吗？”
周老爷子说：“不，我们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小吴，去招待所！”
周老爷子前脚住进柳城军分区的招待所，后脚周朗就得到消息。
被媳妇儿修理过的周朗，特别自觉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媳妇儿。
叶舟听完之后，搓着手，兴致勃勃，“终于来了呀！”
那眼神，和周朗之前在准备杀年猪的炊事班班长身上见过的如出一辙。
接着，叶舟川剧变脸般的速度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她看着周朗说：“接下来这几天，你去跟沈师长要求，主动加班。忙得昏天暗地，披星戴月的那种加班。”
周朗争取道：“其实，我没那么弱，咱们俩一起去处理吧？”
叶舟果断拒绝：“你在的话，会影响我发挥。”
周朗：……
最终，周朗妥协了。
其实，不用周朗妥协，周老爷子本来的计划就是奔着叶舟来的。
他的策略是——先震住叶舟，后面再把周朗叫出来。
下火车后，周老爷子没去见叶舟，也是比较慎重的考虑。
坐了几天火车，人很疲惫。
他要养足精神，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而不是一个疲惫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经过一个晚上的养精蓄锐，周老爷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一点不满意，尤其是眼睛，看起来太不精神了。
“小吴，你去打点热水，我再洗把脸。”周老爷子吩咐。
脸洗好，周老爷子换上了他专门为这次出门准备的中山装。
衣服一换，双手一背，完全是退休老干部风范。
看到招待所的前台看到他时，眼神瞬间变得毕恭毕敬，周老爷子终于满意了。
小吴用周老爷子的介绍信，让招待所的负责人帮联系了一辆吉普车。其实，真正起作用的是钱，而不是介绍信。
吉普车往家属院开的时候，周朗也知晓了。
在营区的周朗，立刻让一个战士跑腿，把消息告诉叶舟。
小战士说：“嫂子，营长让我跟你说，年猪来了。”
说完，小战士就发现嫂子笑得比春天的阳光还灿烂。
“好的，谢谢你啊。”
小战士满腹疑惑：年猪？不是刚过完年吗？
叶舟往家属院门口走，到那不到两分钟，一辆吉普车就从路上拐进来。
到门口，车速放缓，停在叶舟旁边。
副驾驶座上的人落下车窗，“同志，你好，跟你打听一下，你知道周朗住哪在哪个家属院吗？”
家属院大门口有两条路，一条通往楼房区，一条通往平房区。
叶舟用手指：“知道呀！这边。”
“谢谢了同志。”
吉普车刚准备踩油门的时候，车后座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车就停门口吧，我们走过去。”
叶舟顺势走向她刚才手指的方向。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同志，等一下。”
叶舟回头。
周老爷子上前，笑盈盈地看着叶舟：“同志，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带我去周朗家？”
叶舟欣然同意：“当然可以啦。”
“那就麻烦你了。”
周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打量叶舟。
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长得好看，气质也很好。
周老爷子暗暗感慨：这姑娘跟这个灰扑扑的平房家属院有点格格不入，倒像是京城总部大院里出来的子弟才有的气场。
难道她是哪个干部子弟？
“小姑娘，你认识周朗吗？”
“认识啊。”
周老爷子眸色微动，“周朗刚结婚没多久，不知道你是否认识他媳妇？”
“认识，很熟。”
周老爷子诧异：“是吗？”
“当然！”我还能不认识自己？我对自己可太熟了。
“那她……她这会在家吗？”
“两分钟后，就在了。”从这里走回家，差不多就是两分钟的时间。
周老爷子叹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按照惯例，周老爷子觉得身边的年轻姑娘应该会问他：“老同志，您叹什么气啊？”
结果，这姑娘却问：“您找周朗有事吗？”
周老爷子嘴巴打结：“我……他……我……”
叶舟：“老人家，您怎么那么紧张？该不会是来找周朗要钱的吧？那我可不能带你去，他多不容易啊，总是有人把他当成唐僧肉，各路妖魔鬼怪都想凑上来咬一口。”
周老爷子脸色涨红。
小吴连忙解围：“同志，你别误会，这位是周营长的爷爷。”
叶舟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老爷子。
然后，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他，“不可能吧？这位老同志看着身体挺硬朗的啊。”
小吴急了，“是真的。”
叶舟满脸“你当我傻子”的表情，“我读书挺多的，你不要骗我，我不好骗的。”“千真万确！这就是周营长的爷爷，他从京城来，专门来看周营长。”小吴道。
叶舟看向周老爷子，没吭声，表情却是“你真的很像老骗子哦”。
周老爷子有些心梗，板着脸，声音也高出正常说话几个分贝：“我就是周朗的爷爷！”
这时，他们正好走到大院的八卦聚集地，大榕树下面。
周老爷子的高分贝，传到那些嫂子们的耳朵里。
“叶老师，这是周营长的爷爷啊？”
叶舟说：“他是这样说的。”
周老爷子火气上来：“我就是！不是说说而已。”
叶舟：“好吧，你说是就是。”
周老爷子：！！！！！
又有嫂子说：“周营长爷爷，怎么这个时候来啊？”
叶舟迅速接话：“所以我才怀疑有什么猫腻啊！
孙子结婚，人没来就算了，礼也没到。
春节，也没一丁点音讯。
现在，不年不节，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冒出来了。
多奇怪呀。”
周老爷子脸色又青又白，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
小吴赶忙说：“老首长忙，所以……”
叶舟恍然大悟说：“所以，现在忙完就来了？”
周老爷子顺势下台阶，“对，前一阵，我很忙。”
叶舟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您老人家这次来，是要补上孙子结婚的大礼吧？我听说，周家老爷子一向很公平，给即将结婚的大孙子掏了三千块钱买房。那您给二孙子的钱，应该也不会比这个少吧？”
榕树下的嫂子们，纷纷靠近，好奇地等待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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