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微雨。
只见临安城外的官道之上,二十几名青衣随从,簇拥着三辆马车,缓缓而来。
头一辆马车里,坐着傅天华,正自闭目养神中。
居中那辆马车里,坐着庞鑫,正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看着沿路的风景。
最后一辆马车上,则是放满了箱笼和包裹。
随着车队进入城门,但听街边传来一阵阵龟壳摇动铜钱的声音。
坐在马车中的傅天华,闻声后,睁开眼睛,抬手将车窗帘子掀起一角,往外看去。
但见街角处,有一个不起眼的算卦摊子,陈文瀚正坐在其中,替一名老妇人问卜。
他于抬眼间,与马车上的傅天华,对视了一眼后,就管自己接着做事。
同时,傅天华也顾自放下了车窗帘子。
……
待车队又行了一段路后,但听傅天华,隔着车帘喊了声“楚九。”
只见一名十**岁,中等身材,模样乖巧的男子,从一众青衣随从中出列后,来到马车前,应道“小的在,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傅天华遂吩咐道“你且带上一些随从,护送老爹回府,好生安置。本国师现要进宫面圣。”
楚九听命后,即与几名随从,去招呼后面的马车改道而行。
……
国师府,
大厅,
只见陈显阳,又在跟傅天云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搞得陈子贵很是头疼。
就在这时,只见小敏,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她一看厅中三人面生,便出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国师府内喧哗!”
陈显阳闻言,转头上下打量了小敏后,待要反问。
但见有仆人上前来,向小敏说明道“噢,小敏姑娘,这三位,是国师大人的亲戚,才来没多久……”
小敏闻言,脸色缓和了一下后,向三人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
转而,她询问仆人道“对了,国师大人还没有回来吗?”
说话间,只见庞鑫,在楚九的引领下,走进厅来。
小敏遂询问楚九“国师大人回来了?那人呢?”
但听楚九回道“国师大人进宫面圣去了,命小的们先护送庞老爹回府。”
小敏听后,正自打量庞鑫之际,一旁的陈子贵,认出了庞鑫,便上前来,又是打招呼,又是道谢“诶,您不就是那天,在酒铺里,指点我的那位老人家嘛!啊!想不到,您会被天华请来国师府。噢,在下陈子贵,是天华的娘舅。说起来,真是多亏您啊!要不是您,我还没那么快,能找到天华呢……真是多谢您老人家啊!”说着,便向庞鑫作了一个深揖。
庞鑫先是微一讶,随后,摆摆手,笑道“诶,凑巧,凑巧而已……”
随即,陈子贵赶紧示意儿子和傅天云过来,向庞鑫作引见道“对了,老人家,这是犬子显阳,那是傅家二小姐天云。”
陈显阳和傅天云,遂分别向庞鑫行了个礼。
庞鑫见状,先是笑呵呵的,摆摆手道“诶诶诶,可别这么多礼,老头子是粗人一个,不兴这个……”
转而,他看着三人,感慨的说道“原以为,天华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唉,自从,他那个娘,不幸死于非命后,老头子还在替他难受,只道他从此孑然一身。诶,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的亲戚啊?这又是娘舅啊、又是表弟的,哈,还有个妹妹!”
但听陈子贵先是哀叹了一声“想起我那苦命的妹子啊,我就又难过,又生气啊!都是那个……唉,罢了罢了,先不提了……”
而后,他指着傅天云,对庞鑫说明道“噢,天云是姨娘所生,是天华同父异母的妹妹……天华跟我妹子离开傅家的时候,还没有天云呢……”
傅天云闻此言,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
庞鑫则是表面上点头笑着,心下却在摇头感叹“难怪天华对家里的事,避而不谈……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户人家的经确实难念得紧喔……”
这时,有几名青衣随从,将马车上箱笼包裹搬抬了进来。
楚九见状,叮嘱同伴道“你们小心着点,将庞老爹的物品送去内院……”
转而,他向庞鑫道“庞老爹,舟车劳顿,不如让小的先送您回内院洗漱休息,请……”
小敏见青衣随从对庞鑫挺尊重的,且还能入住内院,料想他与傅天华之间的关系非浅,遂上前道“庞老爹,我叫小敏,是服侍公主的。本来……本来是奉了公主之命,来看看国师大人回来了没有。既然,国师大人已经进宫了,那我也得赶紧回宫去向公主复命……”
转而,她奉上食盒道“噢,这里面是血燕,乃贡品,原本是带给国师大人的,如今,就当借花献佛,先送给您老了……那小敏告辞了。”说着,将食盒交给楚九后,转身离去。
庞鑫也没多想,便跟着楚九往内院走去。
陈显阳见状,不服气的道“凭什么他能住内院!我们只能住客房啊?表哥怎么回事嘛?他分不清亲疏内外的吗?”
但听傅天云顺嘴怼道“大哥就是太清楚亲疏二字了,才会这么做的……”
陈显阳还想要跟傅天云争辩几句,却被父亲阻道“够了!显阳,你忘了,来的时候,你娘是怎么叮嘱的吗?!”
陈显阳一提到母亲,便不再多说,只问了句“那我们还要等在这里吗?”
陈子贵没好气的道“你不是嫌弃住客房吗?那就等着!等天华回来,咱们好好跟他聊聊,让他解开了心结,我们之间,才能相处融洽呀……”
陈显阳听后,边走到一旁坐下,边嘟囔道“也是,早干嘛去了?现在来套近乎,临时抱佛脚,会有用吗?”
反观傅天云,管自己回到座位上喝茶,心里也在寻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让我来找大哥,难免会让他觉得,是见他富贵了,来攀附的……看他之前的态度冷漠,一会儿,若是回来了,定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
这两个小的,心思终究都是写在了脸上的,唯独那陈子贵,坐在那里,喝着茶,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