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傅天华,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过了午。
方氏一家与赖氏夫妇都用好了午膳,正各自在客房里,休息的休息,闲聊的闲聊。
傅天华遂到厨房,自行做了碗素面,然后端回客房去吃。
他在吃了两口面后,想起刚才欧承川给的红包,便拿出来打开看,只见里面是一张数额为五两的银票。
傅天华看着手中的银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只听他淡淡的道了句“到底是镇中大户,出手还真是大方。”说着,将银票放到一边后,继续吃面。
可是,吃着吃着,他竟然莫名的笑了起来。
继而,他的眼眶渐渐泛红。
但他还在笑,并扒着碗,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面条。
最后,他被面条呛到,不住的咳嗽,这才停下吃面。
他低下头,双手支着桌沿,好一会儿才定住了咳嗽。
随着他缓缓抬起头,只见他的眼眸中泛起了些许雾气。
他看着那张银票,良久后,苦笑一声,自嘲道“傅天华啊傅天华,你身为傅家的长子嫡孙,怎么就落到如斯田地了!”
转而,他仰头看向天窗外的天空,发出怨问“娘!您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傅家?!”
旋即,他摇着头重问“不对!应该是我,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人世!娘,既然我是阴命人,您为什么不直接将我掐死在襁褓中?!那样您就可以再生一个好命的儿子,就不用怕巧姨娘了……而我,也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
随着他情绪的失控,扯动了琵琶骨上的伤口。
他痛苦地一手捂着伤口,一手为枕,靠在了桌上。
傅天华的这些举动,早已经被倒悬在天花板角落处的一只蝙蝠看在眼里。
它正是冥焱的真身,是感应到了傅天华的怨念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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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近黄昏。
但看镇外的小道上走来两人,正是纪元尘和赖凤罡。
只见纪元尘的脸上虽然带着些失望,但步履却很轻松。
反观赖凤罡,则是一脸的懊恼,脚步也有些沉重。
但听纪元尘笑言“凤罡,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闹脾气啊……”
赖凤罡闻言,否认道“我哪有……我只是没能找到回梦老人,有些……”
纪元尘摇摇头,笑了笑后,开导道“今日找不到,那就明日再找嘛……我不也是没找到火貂……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各有各的机缘的。莫说无机缘的苦寻无着,白费心力,就是有机缘的,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赖凤罡吁了一口气后,点点头道“纪大夫说得是……也对,古有三顾茅庐,我这才找了一次,是不算什么……”
就在二人说话间,忽听不远处有人喊纪元尘。
纪元尘遂循声去看,但见一名满头大汗的家丁正朝他们跑来。
纪元尘一看来人是吴家的家丁,就赶紧上前问话“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家小姐有什么……”
未待他说完,只听家丁气喘吁吁地急声道“纪,纪大夫,您可回来了……我们家小姐……都晕了快半日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老爷都快急疯了!”
纪元尘闻言,很是紧张,也来不及跟赖凤罡说一声,便跟着那家丁疾步往南雄镇赶去。
赖凤罡则在原地愣了片刻之后,才向南雄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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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纪元尘和赖凤罡一前一后,快要到吴家之际,只见吴江和与欧承川正在争吵。
但听吴江和气急败坏的指着欧承川的鼻子斥责“姓欧的!你是害我还不够,居然还要置我女儿于死地!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欧承川随即气极反斥“吴江和!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你我都是有子女的人,你就不怕损了口德,遗害于子女吗!再说,令千金抱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众所周知,她自小就体弱,又曾落过水,从而得了寒症……”
此言一出,无疑是直戮吴江和的心。
他近乎是暴跳般指着挂于欧家门楣上的风铃吼嚷“是!蕴仪是多病!就因为她本来就有病,再被你这天杀的风水局一冲,能不雪上加霜吗!”说着,便要去扯那风铃,却被台阶绊到,险些摔倒,幸得被欧承川给及时扶住。
吴江和却不见情,推开他后,还要指责欧承川。
纪元尘见状,赶紧跑上前,拉住吴江和劝说“吴老爷,有什么事,好好说,动怒伤身啊……”
吴江和见是纪元尘来了,也就顾不上再跟欧承川吵,当即便拽着纪元尘往家走。
他一边走一边急道“纪大夫,您来了就好,快,快去看蕴仪……她……怎么都叫不醒她……她……她……”说着说着,语调变得哽咽。
纪元尘遂一路安慰着,跟吴江和进了吴家。
欧承川则是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后,吩咐家丁收拾起门边被弄乱的花盆。
再看赖凤罡,只见他,望向吴宅的目光中掠过一抹异芒。
随即,他晃了个神后,转头将目光投向了欧家大门上的风铃,并皱起了双眉。
这时候,欧承川正要迈步进门,但听赖凤罡上前叫住他,问道“欧老爷,敢问这风铃是什么人提议让您挂上去的?”
欧承川闻问,停下脚步,转身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遍赖凤罡,随后回道“噢,是一位路过的福公子提议的,他还帮我揭穿了一个神棍的把戏呢……”
转而,他探问“怎么?这位公子是觉得哪里有何不妥吗?”
却听赖凤罡冲口反问“姓福?你确定是姓福?那他是什么模样的?”
欧承川听后,虽然有些错愕,但还是给予了回复“噢,是姓福……年纪嘛,大概在二十三四岁,相貌俊俏,文质……”
谁知,还没等他说完,就见赖凤罡脸色大变,转身而去。
欧承川一头雾水之余,似有些不悦,摇头轻哼了一声后,便顾自回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