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有不少人附和。
眼下虽各地叛乱,流民四起,但朝廷始终占上风。
并且北江十几代皇帝墓穴都在上京,这可是国本,龙运集聚地,岂可说迁就迁?
那老臣再次进言,“陛下,以北江的局势,北狄人迟早打过来,西方流民肆虐,眼下只有南方尚且安定一些。
此时迁都,准备充分,可以将所有财宝人手都带走,若是等北狄人打过来,就来不及了!”
“吴大人,你是在咒我北江国势吗?”
这老臣的政敌立刻出言反驳。
皇帝皱眉,“放肆!张大人年事已高,想事情都糊涂了,从今日起,在家罢官休养吧。退朝!”
“陛下!陛下!请立刻迁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吴大人依旧固执的喊着这句话。
皇帝心烦意乱,大手一挥,“将他打十大板后,扔出皇宫。”
几个御前侍卫上前,架住他胳膊,将他拖到寒冷的殿外,不一会儿,沉闷的板子声响起。
陆寅臣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掀起了滔天波浪。
因为他感觉,吴大人说的是对的。
吴大人是北江难得的纯臣,清正廉洁,从不会乱说。
龙椅高高在上,殿门开启那一刻冷风灌入,吹起帝王十二冕玉琉,露出他冰冷无情的眼。
陆寅臣看着,内心没来由一阵恶寒。
谁也没料到,三月之后,吴大人所说之言会变成现实。
彼时北狄长驱直入,宫门失守,浮尸百万。
风雪肆虐,北江皇帝带着臣子和宫人匆匆逃离,迁都南下,史称“景阳之乱。”(景阳乃年号)
而由于太过匆忙,甚至国库都没搬完,御林卫死了一大半,天气极寒,雪片干扰视线,更是寸步难行。
这时候,所有人都回想起吴大人当时在大殿上的荒唐之语。
可吴大人当日被打十板子后,回家就因风寒去世了。
除了陆寅臣,没有一人去吊唁。
可笑又荒谬。
———
“我要盘炕!给所有人都盘炕!”
谢菱今日一起床就这样告诉自己。
冷,太冷了!
盖着三床被子都抵御不了寒冷,整块床板仿佛冰块一般,散发着寒气。
刚推开门,就看见了裹成球的汝姐儿,圆头圆脑的,走路慢吞吞,跟个小老虎一样。
顾离在后面拉着她的衣领,生怕她摔倒。
这俩孩子王平时不都在上课吗?怎么有空来找她玩?
“嫂嫂,中秋节佳!”
“中秋节?”
谢菱凝眉想了一下,对啊,今天是中秋节啊。
“老师说我们今日不用上课,所以我们来找你啦,娘亲让你去大堂玩。”
她早就说过中秋节给所有人放一天假的,今日竟是忘了。
“好。冷不冷你俩?”
“不冷不冷!嫂嫂快走啦。”
汝姐儿在前面催促。
估计是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东西,小姑娘等不及了。
谢菱轻笑,任由她拉着自己衣裳往外走。
偏头看了一眼,顾离竟快和自己一般高了。
小男孩就是长得快些,谢菱拍了拍顾离的肩膀,有些郁闷。
自己什么时候能长高啊?
至少要和上辈子一样吧。
她上辈子可是175的高个子呢。
这辈子长到一米六就不长了,站在顾危前面跟只小绵羊似的,连他胸口都没到,一点气势都没有。
谢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多吃饭!
来到大堂院子处,刚跨过圆拱门,就看到倩娘和浓烟她娘施夫人在门口打扫庭院。
二人齐声喊了句“主薄好”。
这施夫人是个心细又勤快的,也不占小便宜,什么活儿都抢着干,才来十几天,已经将府里所有人都混熟了。
空闲时还跟着去给修路的工人们送盒饭,赚了不少公分。
拉开门,浓烟,豆蔻,秋月,三个小姑娘在烧煤炭,弄的灰头土脸的,那煤炭也没燃起来。
豆蔻使坏,在浓烟鼻子上点了一下,浓烟鼻尖黑了一块,跟小花狗一样,追着她打。
谢菱不禁失笑,刚开始她让浓烟去和豆蔻住,豆蔻还不愿意呢,眼下关系就那么好了。
目光一转。
裴氏和宋氏正摇着小木床,看琼瑶笑得眉眼弯弯。
汝姐儿和顾离早跑去和昀川他们玩了,谢菱前不久给了他们一副羽毛球,小孩们喜欢得紧,一下学便抢着玩。
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除了阳光不太明媚,真是顶好的天光。
看见谢菱来了,裴氏和宋氏走过来,“阿菱来了,饭菜全都做好了,在膳房搁着的,等炭火点起来就吃饭。”
谢菱随口问了一句:“顾危呢?”
裴氏一拍脑门,噗嗤一笑,“你说我,怎么把时瑾给忘了?他是个不辨时日的,定是忘记了今日是中秋节。我立刻差人去寻他。”
“婆婆,我去吧。”
“也好也好,这有个暖手炉,你拿着,免得冷。”
谢菱从府邸一路走到县衙,今日中秋节,百姓都回家过节了,接上并无多少行人,想来要晚上才出去玩。
县衙更是冷清,门可罗雀。
谢菱径直走入书房,喊道:“中秋节,回家了。”
顾危浑身冷得吓人,手都冻青紫了,还握着笔不知道写什么。
谢菱看不下去,一把将他笔抽走了。
顾危这才抬头,“为夫遵命。”
顿了顿,神色有些紧张,“我真忘了是中秋节,娘子莫不是恼我了?”
谢菱点头:“对对对,恼了。”
顾危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解释了一大番话。
谢菱轻笑,“骗你的。快回家吧,婆婆等我们吃饭呢。”
顾危松了一口气,却见谢菱眉间淡淡愁绪,“娘子怎么了,感觉不太开心?”
谢菱望向远方,轻声说:“我只是在想,娘亲他们何时能到呢?”
顾危闻言,心里也顿了一下,但还是温声安慰道:“快了,我已派人四处搜寻。没事的,乖,好好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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