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重武将军站在他身边，一下子就被他比下去了。
“走，用饭去！”贺灵川换了身衣裳，也换出了接人待物一以贯之的热情，“范兄呢？”
“还在休息。”万俟丰跟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范大人半夜突然起身，又要找主公喝酒。”
贺灵川大奇：“哦？我怎不知？”
他刚回来，是真不知还有这个插曲。
“走到一半，被我们劝回去了。”
“那范兄一切安好？”
“半个时辰前，宫卫才进去检查过。范大人熟睡如故。”
重武将军看了看万俟丰和王福宝等人，笑对贺灵川道：“你这些手下个个都是精锐，不输给正规军队，更难得忠心耿耿啊。”
他自己统兵练兵，一眼看出万俟丰等人气质不同，是战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手。
一个大商人，身边有几个好手不奇怪。但这位贺岛主身边每个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战士，这就难得了。
“重武将军有所不知，他们是佰隆人，曾是雅国一支骁勇善战的部族，后遭雅国追杀、举族外逃，于是迁到了我的群岛上安家落户。”
“还有这种好事！”重武将军感叹，“这样善战的部族，给我也来十支！”
“也不全是好事。雅国很不高兴，中断了好几项与仰善的贸易。”贺灵川叹了口气，“雅国的好马，我是买不着喽，只好转向爻国求助。”
仰善与爻国有多项贸易，这一点，重武将军是知道的。“贺岛主的选择很正确。我去过雅国，也骑过雅国的好马。老实说，我们的赤谷马更胜一筹。”
“那敢情好！我这不亏啊。”一提赤谷，贺灵川就想起了阿迅。赤谷曾是颖族人的地盘，如今已经换作了其他部族定居，但无论谁住在那里、谁在那里养马，赤谷都被爻国视为己有，赤谷马都被爻国视为自己的资源。
颖族人举族搬迁，付出巨大代价，好不容易摆脱了闪金平原的诅咒；可这片平原上的其他人，他们何时才能摆脱自己的厄运？
贺灵川笑了笑，话锋一拐：“对了，这栈好像还有其他旅遭贼，也都追回来了么？”
这话刚问完，重武将军的手下就奔了过来，要做报告。
重武将军随口道：“直说吧，又不是什么机密。”
“是。我们追回来的赃货，有五支商旅正在认领，还有一支，掌柜说他们天不亮就退房离开了，因此还剩了几个箱子。”
“东西被盗也不管，自己天不亮就走？”重武将军抚着下巴，“嗯，可疑，去追。”
“是。”
“那几支商旅，还出过什么意外？”
“他们都说，昨晚唯一的异常就是钱货被盗。”
重武将军点了点头：“都是什么来历？”
“德友商行、晴王府……”他手下一口气报出五支队伍的背景。…。。
“晴王府的队伍也住这里？”重武将军有点惊讶，“居然这样低调？”
要不是派人调查，他还不知道哩。
“很奇怪？”
重武将军笑了：“贺岛主日后要是接触晴王府，自然就知道了。”
难道幕后人是冲着这些贵族和大商会的队伍来的？其他队伍被盗，只不过是烟幕弹？
“希望有这机会吧。”贺灵川随口道，“德友商行也是爻国的大商行，与我仰善有来往。”
两人坐到栈前院，吃起热气腾腾的早餐。
本地的早餐有点怪，好似贺灵川在另一个世界吃过的麦片，不过是咸的，还加臊子和酸豆角。贺灵川舀了两口，起初黏乎乎地吃不惯，后来倒也慢慢能接受了。
重武将军却吃不来，要了一大碗清炖牛肉面。
贺灵川问起这一晚的追捕，重武将军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然后道：“贺岛主在灵虚城素有才名，个中蹊跷，你怎么看？”
贺灵川在灵虚城所作所为，他当然听说过了。
“调虎离山。”贺灵川舀了一口麦糊，直截了当，“幕后人要的根本不是那些钱货，而是在栈中另有目标。把守护目标的人引开，他们才好下手。”
“为什么一连偷盗六七支队伍？”
“或许是为了混淆视听。”贺灵川沉吟，“比如重武将军，你虽然追回失窃的货物，是不是仍不清楚对方目的？”
“不错。”重武将军点头，“那两个小贼，不可能是我追了一晚上的目标。在贺岛主看来，幕后人的目标在这六七支队伍之中，并且已经得手？”
“是不是得手，只有当事人知道。”贺灵川补充，“我说的当事人，也指这几支失窃的队伍。”
重武将军嗯了一声。的确，如果其中真有什么隐情，他派手下去问，这几支队伍也不可能明说。
如此看来，昨天的行窃未必是针对他。自己就是倒霉，被波及到了而已。
“贺岛主和范使没有遭贼吧？”
“昨晚将军追出去后，我们就派人自检了。还好，我们的贡礼都在。”
“昨晚这起盗窃事件，看来也只能糊里糊涂结尾了。”重武将军吃完面条站起来道，“我急着赶路，就先行一步。贺岛主，我们天水城再会。”
贺灵川站了起来，坚持把他送到栈门口。礼多人不怪嘛。
重武将军的手下牵来一匹驳兽，黑身白尾红眼，神态沉着、步态稳健，异常神骏。
贺灵川一看，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马！”
其实他当初引罗生邪甲去攻重武将军时，就见过重武将军骑着这匹驳兽，甚至还有点羡慕。
他在盘龙世界有好马，但在现实里没有，也不方便有。
神驹都太显眼了，容易被人记住。
闪金平原大名鼎鼎的赤谷马，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好马，平均资质很好，适合作为骑兵们的伙伴。
重武将军笑了，翻身上马，伸手拍了拍马脖子，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它叫墨白，是我把它从小养大的。”
这匹驳兽至少有一半的真驳血统，甚至有轻身驭风的天赋，速度、耐力都远胜于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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