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飓风来临之前
叶庆摇头：“谁说贺灵川的援兵只有蛛后？万一他还有其它底牌呢？你们才上岛多久，就能摸清他的底细了？”
这话还是有道理的，万俟丰无从反驳。
叶庆又道：“另外，我方要在你们队伍里安插一个人手。”
万俟松不悦：“你信不过我们？”
人手眼线。
“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些。”叶庆解释道，“这样无论我们哪一方遇上意外，另一方都能快速知晓，有利于调整战术。”
都商量到这一步了，万俟叔侄虽然不爽，但最后也做了退让。
至于安插眼线去贝迦人那里，他们提都没提，因为叶庆肯定不会同意。
双方终于商议完毕，叶庆又要离去，万俟丰问他：“你们的主力来了没？”
“已经抵达索丁岛了。”
索丁岛就在黄金航道上，面向所有商船和旅开放。
……
索丁岛，温泉小筑。
接到叶庆的消息，玉则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计划一点一点成型，佰隆人的伏击，就是他这次行动的引信。
想拿下贺灵川，最重要的诀窍就是一个字：
乱！
一定要让索丁岛乱起来，让贺灵川本人慌乱起来。
越乱越好，己方才能浑水摸鱼，才能以少击多。
这些佰隆人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实则他们只是棋子、只是炮灰、只是障眼法，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是诱饵。
玉则成从没真正指望过他们。这次行动真正的发力点，还得是自己人！
“小白回来没？”
小白就是那头白鸟。如果它在，与叶庆的传讯就方便快捷多了。
身后的侍卫立刻答道：“还没有。小白已经失联三天了，最后一个任务是盯梢贺骁。”
玉则成冷哼一声：“好个贺骁！”
贝迦的妖卫都敢搞？既然姓贺的想跟他硬杠到底，就别怪他不气了。
侍卫犹豫一下才道：“大人，这贺骁看起来有两把刷子。”
玉则成瞟他一眼，知道他想说什么：要不要回讯给灵虚城打探清楚？
那眼神让侍卫立刻闭嘴。
“贺骁打败过樊老二，当然身手不错。”玉则成淡淡道，“但樊家兄弟能掌管同心卫，靠的是忠心而不是武力！樊氏三兄弟只有樊老大是沙场常胜，贺骁要是能打败他，才叫真能耐。”
“贺骁走一趟灵虚城还能平安无事出来，一是有赤鄢太子当靠山，二是成为全城焦点。大家目光都盯着的人，自然很安全。”玉则成缓缓道，“但智慧分很多种，某些人有周旋的智慧、有求全保命的智慧，却未必有统率一方、克难驭下的智慧。”
这么多特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罕见。
玉则成只见过一个特例，霜叶国师。
侍卫赶紧点头。听玉大人这么分析，姓贺的也没什么了不得。
然而玉则成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他有他的难处。
时间也不够了。
发讯往灵虚城，一来一回，飓风和帝流浆早都过去了。
向朱二娘发难的最好时机过去，后面更不好动手。
“叶庆还问，趁着飓风来临之前，要不要派人潜入盘丝岛？”
“不必。”玉则成摇头，“飓风之夜，你知道朱二娘会在哪里么？”
“不、不在盘丝岛？”
“任何行动都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选在飓风之夜动手，你以为贺灵川猜不到？”他留驻索丁岛的目的，贺灵川很清楚呀，“当天夜里，朱二娘既不会在索丁岛，也可能不在盘丝岛。”
既然贝迦人可能在飓风夜动手，朱二娘就没必要傻傻留在盘丝岛。
留在那里干嘛，等着被他偷袭吗？
侍卫想了想，不明白：“那它、它会在哪？”
“我怎么知道？”玉则成瞪他一眼，“这海上有几十个岛、几百个礁石，谁知道它会去哪个岛上避风头！”
朱二娘体型再大，放到整个仰善群岛海域，那都是沧海一粟！
“所以我们的目标，只能是贺灵川。”
他们无法确定朱二娘的下落，但可以确定贺灵川当晚一定在索丁岛上。
目标明确，任务才能进行。
“派人去盘丝岛是浪费战力。”玉则成淡淡道，“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多，每一个都很宝贵。告诉叶庆，行动当晚一定要让佰隆人打头阵。他们先出手，我们才动手。”
飓风之夜的战术，他就主打一个择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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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刀锋港市舶司忽然再度警告，根据混动仪进一步精准测报，飓风极可能在次日夜间登陆。
果然比第一次预测又提前了。
摄魂镜一声哇呀：“天灾人祸一次聚齐，你行不行啊？”
算算时间，帝流浆也快来了，今晚又有飓风。
佰隆人想作乱倒也罢了，还有贝迦的队伍掺和。
这就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贺灵川就呵呵了：“我有不行的时候？”
次日午后，贺灵川忙完各项事宜，就动身赶往索丁岛。
开船前还风平浪静，贺灵川航程刚刚过半，海上突然一阵急风，又快又猛。
那风高浪急来得毫不讲理，他眼睁睁看着浪头越来越高、船身越来越颠簸。
到最后，船身九十度摇晃，半个船头入水。等船好不容易站上浪头，海水从甲板倾泻出去，瀑布一般。
要不是高价雇来的老船长技术特别高明，恐怕这船半路就沉了。
此等天威当前，什么修为、什么神通，统统都不管用！
在帮忙绑好船上的东西以后，所有人都躲回船舱；只有贺灵川力灌双足，钉子般立在船头，在狂风大浪中体会这种随波逐流、我命由天的无助。
他的修行功法就要求浪中搏命。
除此之外，此等天威也能帮助他时时警省自己：
要保持人间清醒，莫被众生万象迷眼。
狂暴的浪头咆哮着击打甲板，将他拍得浑身湿透。
不曾搏风打浪，谈何笑对生死？
伶光才不跟他一起疯，溜到老船长那里躲好。
一个时辰后，海船好不容易驶回索丁岛的避风坞，董锐刚上岸，两腿就打抖。
伶光走到栈桥上，摇摇晃晃，哇啦一声吐了。
董锐本就是强忍的，见它作表率，哪里还撑得住？
一人一猴排在一起嗷嗷大吐，涕泪交加：
“再赶台风天登船，我就是狗！”
朱大娘多明智啊，早早就来了，免受风浪之苦。
鬼猿好心拍拍他俩后背，老船长从船上跳下来笑道：“年轻人，飓风还没来呢，这只不过是前奏。”
众人眺望海上，见到四、五条船的身影，桅帆都被大风吹得歪歪扭扭，仍然匆匆忙忙往索丁岛驶来。
每进港一条船，码头上就有专人奔去帮忙。
索丁岛是黄金航道上的补给站，也是风暴来临时的避风港。眼看天变一时，有经验的船长都会调转船头，来索丁岛避风。
过去这个把月，索丁岛接待的船队数量远胜从前，但也不像今日这样热闹非凡。
一个时辰后，抵岛船只就已经达到了三十七条，海上船队还在络绎不绝赶来。
其实多数船只更愿意去刀锋港避风，印象里那儿无论是住宿还是港坞情况都会更好。但一方面海上风浪实在太大，害怕驶不过去，另一方面也怕刀锋港船坞已满，停不进去，只得匆匆找个地方上岸。
他们都没想到，索丁岛容纳这么些船却显得绰绰有余。
贺灵川当上岛主的头两件大事之一，就是翻修和扩建索丁岛上的补给栈，再增设两个避风坞——
这两个新坞只用了二十多天就完工，因为中间赶上一次大落潮，进度大大加快，正好在这次飓风时投用。几个船长都给贺灵川竖大拇指，赞他始有远见。
索丁岛地理位置优越，有好几个天然的避风良港，是贺灵川重点打造的岛屿之一。
裘虎和闵天喜首先奔了过来，脸色凝重。
贺灵川将他扯到一边，低声问道：“情况怎样？”
“我只安排他们三十人上索丁岛执勤，但黄钊手下方才去黑页岛找了两回，营地里的佰隆人只剩寥寥几个，尤其找不到万俟叔侄的身影。问其他营人，都说佰隆人今晨三三两两去码头了，两个时辰人就走光。”
这些人还知道分批出去，可惜贺灵川察觉他们的意图后，黑页岛营地就全是裘虎的眼线。
裘虎已经将佰隆人混编执勤。按照他的安排，今天上索丁岛干活的不应该是黑页岛营地的佰隆人。
各岛人员往来频繁，仰善群岛之间的交通繁忙，有固定的船次。只要岛方事先交代一声，船老大就能留意谁在谁不在。
裘虎低声道：“索丁岛西南端有船悄悄登岸。”
主公早就推断万俟叔侄可能选在帝流浆当晚下手，哪知斜刺里又杀出一场飓风。
这下子，有好玩的了。
万俟叔侄潜伏在哪呢？
如果他们在索丁岛上，一定会借助飓风和帝流浆的掩护，对贺灵川出手；
如果他们没来就是错失良机，下一次不知何时才能动手，夜长梦多。
贺灵川点了点头，阴虺也报告索丁岛西南海滩有船上岸，但它们不会算术，说不清具体数量，只知道很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