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就是利用它来定位大方壶。
壶和盖重归一体倒在其次,贺灵川一定要消除这个隐患,否则天神的如影随形,无论他在世界哪个角落都不安全,并且他也不敢尽情使用大方壶——如果他能找到用法。
其次,要完成朱二娘的委托,找到它最大的那具遗蜕。
这玩意儿很可能被塞在墟山聚灵大阵的阵眼里了,所以他得先找到那个不停移动的阵眼。
最后,要设法使年赞礼手里的霜叶国师手令不生效,也就是让他借不着兵。
以上三件事,最后一件最简单。
头两件么,应该是要一起办了,因为到时候在墟山搞出来的阵仗肯定很大,他可能没机会再去第二次了。
当然,难度也是五星级的。
从现在开始,他又要考虑事成之后的脱身问题——这就是第四件事。
都不容易啊,尤其边上还有那么多对头虎视眈眈。贺灵川长叹一口气:
“拿宵夜来!”
……
第二天贺灵川也没有出门,抓着鱼竿到后山湖中钓鱼。
才走出屋门,小松鼠就跳到贺灵川肩膀上,对他道:“松阳府主传讯,你要的三百斤霜纹铁,得两天后才能置办好。”
两天后?贺灵川算了算时间,来得及。
霜纹铁是稀有金属,他自己不好收集,于是请丽清歌代筹。松阳府是炼器大宗,有自己的金属矿石供应渠道。
松阳侯办事果然靠谱,并且还可以挂账。
小松鼠还递给他一张字条。
它办完事,领了坚果就跳走了。
山野清幽,湖水清涟,两只银喉山雀落在船顶,唧唧叫唤。
勐虎也想趴船,被贺灵川无情拒绝。
他得好好思考下一步行动。
打开字条,上面是丽清歌的清秀字迹,大意是琉璃金的用法太多,配合不同金属可以生成不同特性,很难一概而论。如果非要简单粗暴地击破它,可以试试极寒速冻,因为这种东西天生不耐冻。
一旦冻上就会变脆,击碎它的难度直线下降。
当然琉璃金毕竟是至宝,区区零下三四十度对它来说都是小意思。
并且所谓的“急冻”,指的是两息以内。
世间少数法宝可以做到短时间内制造出极低温度,但丽清歌现在手头一件也没有。
她是松阳府的铸器大师,擅于解决问题,所以瞑思苦想之后也给贺灵川指出一条线索:
造不出这种等阶的法器,但可以尝试制造一次性的符令。
有些修行者喜欢使用符阵、符箓,有一次性的,也有常规多次使用的,有纸符,有铜符,还有玉符……林林总总。
因为符箓的制造难度最低,耗材最省,效果不差,使用手段又很灵活,最大缺点就是不耐久。
松阳府可以为贺灵川制造“寒玉符”,其他材料都齐备,唯独缺了一样:
…。。
霜丸。
只有用霜丸为基料制成的寒玉符,才能瞬结冻结琉璃金。
没有替代品。
并且松阳府的进货渠道也拿不着这个东西,因为它是弗界特产,数量非常稀少。
“弗界?”贺灵川叹了口气。弗界和草海有关,他本来不想去的。
现在看来,他少不得要走一趟了。因为墟山聚灵大阵的阵眼,就是用琉璃金打造!
贺灵川往后一仰,任清风拂面,开始考虑下一个问题。
无论要靠近聚灵大阵的阵眼,还是拿走摘星楼的神物,都有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岨炬。
这头强大的岩火怪物是墟山的保护神,可以说它跟整座山脉都融为一体。在它清醒的时候,墟山就是少了块石头,它都知道。
一旦贺灵川非法闯入,肯定逃不过它的耳目。
更何况贺灵川对它还有非分之想,嗯不对,是另有企图。
面对天宫这种庞然大物,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夺走摘星楼的神物。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下岨炬的能力呢?
那么他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跟这头岩火怪物取得联系。
他本想从柯家这里找办法的,因他家与岨炬走得最近。
但是灵虚城禁止民间供奉岨炬,柯家也是失口否认,说没有没有,自家是清白的。
也就是说,明面儿上这位山泽没有任何凋像或者分身会出现在墟山以外的地方。
所以,通过私下供奉找到岨炬的路子,被堵死了。
那……如果直接上摘星楼找它呢?
反正摘星楼白天对所有游开放,贺灵川可以光明正大进去。
可是岨炬通常在大山底下睡觉,凭什么出来见他?
并且这头怪物灵智很高,不排除它会沾染一些聪明人的臭毛病,比如两面三刀,比如背后卖队友。
如果它表面上和贺灵川谈妥谈好,一转头就把他和他的计划全卖给天神,那怎么办?
人性不可信,这头岩火怪物……同样不可信。
所以,要不要尝试接触它呢?
浮子忽然动了,又有鱼上钩。
贺灵川收线,很快钓上来一条银光闪闪、五斤多重的大头鲢。
翩想山庄已经荒了好些年,又因为有黄鼠狼等妖怪坐镇,熘进后山的钓鱼老很少。
现在湖里的鱼又傻又肥,贺灵川只用一块面粑粑当饵料,就能教会它们人心险恶。
这胖乎乎的大脑袋,做个剁椒鱼头不是很棒么?
贺灵川正抓着肥鱼端详,岸边传来一声笑:“贺公子,好身手!”
他侧首一看,居然是方灿然来了。
他赶紧将船划去码头,一边问道:“什么风把方先生吹来了?”
方灿然指着身边的小厮道:“我找殿下谈笔生意,正要回去。”
这小厮是翩想山庄的下人。
论身份,方灿然是金角家族的大总管,没有资格让太子殿下亲自送去门口。
…。。
灵虚城就是这么个等级分明、壁垒森严的地方。
“收获如何?”
“还不错,你来试试手?”深水养大鱼,何况这片深湖已经很久不受人打扰。
方才一个时辰,贺灵川就钓上来三条大鱼,十多条鱼仔。
其实他投饵很勤的,但大多被小鱼叼走了。
这湖里幼鱼太多,也是麻烦。
“行,我来。”
方灿然跳上画舫,动作干脆。
他自己撑船到湖心,接过贺灵川递来的鱼竿,娴熟地上饵抛竿。
“原来方先生也是同好中人。”人家才是资深钓鱼老,不像他只是串。
方灿然瞥他一眼:“我和贺公子一样,都想着愿者上钩。”
两人都笑了。
笑声不大,怕吓跑了鱼儿。
贺灵川在小炉上坐壶起火,烧水沏茶。
“你这里风景真好,花草也没有过度剪葺,很适合修心养性。”
贺灵川笑道:“是啊,可惜杂事太多,不能寄情于山水。”
方灿然突然收竿,一条尾指长的小鱼蹦蹦跳跳。
“这么快?方先生厉害,这种小鱼最喜欢骗饵,又最容易脱竿。”
方灿然嗤笑一声:“钓多了,哪能容得它们跑竿?”
他干脆用这条小鱼做饵,扎在了鱼钩上,重新抛竿入水。“富贵险中求,但贪嘴冒进就有杀身之祸。可惜,这些小东西到死也不明白。”
贺灵川怀中镜子啧啧两声:“你们打什么哑谜哪?”
贺灵川笑道:“看来,方先生深谙此道。”
方灿然微微一笑:“瞧得多了,自然有些心得。”
很快,有鱼咬竿。
看鱼竿都被拗弯,贺灵川呵了一声:“看来是条大货。”
方灿然也不急着收竿,放它在水里纵横来去,足足几十息工夫,待它游不动了才一把拽竿。
这鱼在半空中划出个抛物线,扭头摆尾,十分生勐。
“好大的乌鱼!”得有七八斤重了,身上纹理十分漂亮。
“有这种玩意儿在,湖里的鱼多不了。”方灿然把乌鱼扔进水桶里,“虽说大鱼吃小鱼,但吃得这样凶勐的不多见。有它在,湖里的小鱼统统要倒霉。”
镜子不满:“你们在说啥?这湖里不是还有两头鱼王吗?”
“哦对,这湖里还有两头成妖的鱼王。”贺灵川笑道,“轮不到乌鱼作祟。”
“那敢情好。”方灿然看他一眼,“有鱼妖吃乌鱼,底层的小鱼反倒有机会活下去。”
重新挂饵,方灿然抛竿,然后两人都沉默下去。
只有炉子里的木炭被烧得哔剥作响。
镜子知道,这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方灿然先开了口:“贺公子,我们以前真地没有见过?”
“我想是没有。”
方灿然晃了晃手上的印戒:“这个呢?你想起什么没?”
贺灵川笑了笑:“或许是我记错了。”
方灿然悠悠叹了口气:“真可惜。”
贺灵川看着他道:“方先生留下来用晚饭吧?上回明明说好了,结果没成。”
上回方灿然欣然同意,然后提前跑了。
方灿然笑道:“其实我还要去一趟悦享山庄试菜,那里新换大厨,是晤京来的。嗯,都说食在灵虚,味在晤京。灵虚城的好厨子至少有三成出身晤京,悦享山庄新招进来这厨子,据说最会做水陆烧。”
“要不,贺骁跟我一起去试菜?”他一指鱼桶,“正好用你这里钓起来的鱼,去考验一下我的新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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