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性命无碍吧？”王烨问道。
安道全把手从史进手腕上挪开，皱眉沉思了下，方道：“性命无碍的。”
王烨点头笑笑，朝史进道：“大郎这次老实了吧~”
床榻上的史进，脸色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实际上如果不是霸道有一些造血功能，史进就不是性命无碍了。
“主公，俺···俺只是武艺还不够··不够好，枪还不够快~”史进道，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有要改的意思~
王烨心中暗叹，得，这还是个大犟种。
好言抚慰几句，王烨便从伤兵营离开了。
毕竟重伤的人，本来就需要安静，而不是什么探视安慰，人家为了不失礼，还得打起精神陪你说话，就没必要。
“师兄，打算如何处理？”王烨身边的是史文恭。史文恭落后于王烨半步，王烨慢半步，他便也慢半步，让王烨有些无奈。
身边人有随意些的，也有特别守礼的，还有看见自己就害怕的，比如闻达那种，这才是众生百态。
王烨问的比较模糊，但是史文恭是大概明白的。
“群情汹汹，都说为大郎报仇。”史文恭皱眉道，这也就是燕云骑众多统领和指挥使的一致意思了。
“报仇？杀人就杀人，提什么报仇？”王烨皱眉道，“我一直不喜欢报仇这个说法，大郎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怎么，以后大郎还得欠他们个人情？”
王烨话里带着不满，史文恭自然是感觉到了。
史文恭心中也明白，这不满大概不仅仅是不喜欢报仇这个理由，关键是梁山骑兵被人压制了这事让王烨心情不顺。
大概也对自己无法处理这些情况有些不满吧~
“也都是兄弟们义气为先，这理由自然是不妥的。”史文恭只能小心着措辞。
“师兄，若是别人就算了，左右不过一个理由，只是大郎和别人不同的。”
“嗯~”
“我们只知道大郎这次九死一生，可是却忘了，大郎的亲卫统领也没了，大郎落马，若不是他奋不顾身去救，大郎必然是不能活着回来的，他又是个那样的···”王烨皱眉道。
同样是阵亡，头领和喽喽自然不一样，这是大部分人的共识。
只是石头砸在谁脚上谁疼，对史进来说，亲卫统领的死一定会唤起他曾经的伤痛。
王烨用了许久习惯伤亡，但是史进恐怕是不会习惯的，这是个年轻的又有些偏执的年轻人。
对史进来说，报仇是相当危险的行为，所以王烨都不敢把史进送到日本，现在这群人还群情汹汹的提报仇，自然让王烨不开心。
如果把人心思想的阴暗一些，这些人真的跟史进的情谊那么深？
史进自从上山，一直在济州岛练兵，跟其他统领接触的都不多的，固然有许多人，因为听闻史进事迹心生钦佩的；也有都是梁山“头领”产生的归属和亲近感觉~
但是这么“群情汹汹”的要报仇？
真的只是要报仇吗？
不知道王烨不喜欢报仇这个说法吗？
不怪王烨想的多，而是这群人中绝对有动机不纯的，报仇是一方面，一定有一部分是朝着史文恭来的。
大家跟王烨关系好，亲近，不代表能接受史文恭突然成了都统制，这完全是两码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袁朗那么“懂事”的。
这里就要说下，王烨本就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与人为善不说，而且共情能力很强。
这个共情和刘琦过度共情不同，总结来说就是王烨很能设身处地的理解很多人的心情，所以梁山很多人以王烨为知己。
很多性格完全不一致的人，比如许贯忠和其他等等，都跟王烨玩得来。
如果问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大概就是寨主/主公/主君懂俺了~
而王烨也懂史进，懂他的行为，也懂他的动机，作为一个准旁观者，王烨看的也算比较清楚。
可以说史进这次受伤就不是运气不好的意外，而是必然。
不仅仅是因为史进的打法激进，皮甲防御力低，更是因为这种打法~有用！
史文恭统领骑兵的时间不长，不太明白，但是王烨是明白的，对辽国这种轻骑兵的骑射骚扰，史进的方式或许莽撞和非主流，但是一定有效~
因为以前王烨也这么干过，就是仗着乌锥比别的马快，自己又足够强，在这种高频次小规模的斥候战斗中，一个人就能发挥相当大的作用。
辽国骑兵跑的是快，但是在战场一共只有那么大的情况下，总是能逮到辽国骑兵队的。
而史进的遭遇，既是兀颜光的应对，也是警告。
如果想用这种方式打，就要做好阵亡将领的准备。
没办法，梁山的大部分能打的都做将领去了，如果要这种靠个人武艺破局，那必然要承担相当程度的风险。
对梁山来说，很少有头领阵亡，这个问题似乎不太是问题，听上去不过是王烨这个人追求低伤亡的一种成果。阵亡一个甚至几个“头领”，梁山就天塌了？
当然不至于。
但是没有头领阵亡有更重要的意义，就是它很容易给人一种梁山天命所归的感觉。
这种事情玄乎，但是确实对梁山的整体士气有一定的影响，甚至对对手也是有影响的。
所以说兀颜光这个人，出手真的很稳也很狠。
当然，期待对手都是猪是比较难的，毕竟不是谁都有完颜阿骨打那种命。
战场上一时受挫，不是什么大事，对王烨来说最麻烦的是燕云骑全军上下，尤其这几位都指挥使竟然不知道怎么处理？
尤其是如今走在王烨身边的史文恭，如果不能破敌，那~
除了会影响到史文恭个人，对任命史文恭的王烨来说，也会有一些影响，
“史进兄弟是个重感情的，这事情怕不是一两日能过去的。”史文恭附和道。
“嗯~”王烨点点头。
又有的没的聊了几句。
史文恭心中明白，王烨需要的不是一个能附和聊天的“副都统制”，而是能领兵破敌的都统制。
“若是像大郎这般轻甲破敌如何？”史文恭选择了直接问。
王烨不是那种会拿手下兄弟的命去考验磨练领兵将领的人，如果说自己的指挥有什么疏漏的地方，王烨一定会直接说，既然没说，说明这个问题不在于应对，大概是自身的其他问题。
史文恭也明白自己的问题大概出在哪里，因为是曾经的降将，所以做人做事都太过小心谨慎了些，小心或许无大错，但是也不一定对。
最直接的，自己对王烨太小心了，不敢多说话，就有了隔阂。
比如现在遇到现在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问王烨呢？
人家一直喊自己师兄，自己可是把人当“师弟”了？
“可以破敌，但是风险很高，我不建议这么做。”王烨道，清晰明白的表达自己的看法，不要让人揣度。
本来就是个王爷了，还要人猜，会无端生事。
“如今燕云骑已经开始去掉弯刀，准备去掉长枪，去掉马甲，不需要冲阵的情况下，只比拼骑射，咱们是一石二斗的弓，也是不差的。”史文恭道，把双方都拉在一个水平，然后有射程优势，也未必便弱了。
“也是一种处理方式。”王烨长呼一口气，说道，这就是互相学习了。
史文恭心中一动，也是？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方式不是最好的，最起码不是王烨心中最好的，那到底该如何应对？
看着皱眉思考的史文恭，王烨有些纠结，等了十几个呼吸，王烨觉得还是有事直说吧。
“师兄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用步卒应对这些骑兵呢？”
史文恭一愣，突然有些恍然大明白的感觉，所以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一定要骑兵对骑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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