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具体情况,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查一下资料。据我所知近十年,国内的空分设备都发生了三四起大事故了。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查一下。我叫你去查,不仅仅是提醒你这个安全性非常重要。最重要的是,要你搞明白事故原因,好避免再次发生。”
陶光明还一脸懵:“这跟风向有关系吗?”
李文军说:“如果空分装置的吸风口在下风向,吸进了碳氢化合物、氧化亚氮吗,这些易燃助燃物质就会进入空分系统,跟氧气混合。特别是乙炔,最危险,在液氧中的溶解度很低,很容易以固态析出并引发爆炸。一吸入就……”
董庆军很配合地在陶光明耳边叫了一声“砰”,把陶光明吓得打了个哆嗦。
李文军说:“所以你要去气象站查一下‘文军新城’的主导风向。特别是夏季。反正从我刚才测的风向来看,你这个设备的进气口在整个厂区的下风向,基本可以判断是不合格的。你设想一下,污水厂厌氧池里面排出来的甲烷就是易燃易爆气体,如果被风吹到气体厂,然后被吸气口吸了进去。”
陶光明擦了一下冷汗在本子上记下来,画了两个大大的五角星,表示重要。
李文军又走了几步说:“办公室的位置不合格,通风措施不够,没有设置紧急出口,万一液氮泄漏,就会很危险。”
陶光明说:“你少哄我,氮气就是空气里分离出来的,不燃烧不助燃没有毒性。我还打算拿它来做冰棒。”
李文军气笑了:“你神经病吧。常压下液氮沸点都负196摄氏度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液氮保持液态最高温度是零下196度。你拿它来直接做冰棍就不怕自己的手被冻掉吗?”
陶光明听得心里发毛,却还嘴硬:“不做冰棍也行。你就说为什么液氮泄漏很危险。”
李文军:“纯氮气比空气密度大,液氮泄漏会短时间内在地面形成低氧气体层。人会昏迷的窒息而死,连跑出来的机会都不会有。”
陶光明看了看只有一个出口的办公楼。
李文军又说:“纯氧的系统就要求更严谨了,不然容易爆炸。所有管道都要检漏测压。”
陶光明不停地擦汗,却还嘴硬:“真的假的,我总觉得你在胡说八道吓唬我。”
李文军:“你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从空分厂出来,就去看军工厂。
董庆军不跟着李文军他们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跟着去,也会被拦在了外面,所以自己踩单车去图书馆查资料去了。
军工厂现在要做通讯设备,装甲车,直升机,防弹越野车,最近又新增了军用无人机的研发。
因为上次航展之后,江强军和杨守拙忽然反应过来,在无人机上装载轻型武器或者摄像头,就是个完美的进攻或者侦察设备,然后拨款给李文军开始研发这个。
他们批下来的研发经费数额还挺大的,不但可以弥补李文军之前投入无人机研究的费用,还能保证更优良机型的研发。
这些研究成果以后一样可以运用到民用上面。
比如说无人机的定位导航,以后汽车上就能用。
也就是说,李文军又一次成功做到了“用别人的锅,做自己的饭”。
陶光明之前总说李文军搞军工是“砸钱听个响儿”,现在慢慢知道李文军的目的了。
这才是源源不断有大户涌过来东西不愁卖的行业。
这次扩建,也是为了把大型机械和小型设备的生产分成两个区域。
毕竟有些设备是需要无尘车间,控温控湿。
以后研究院也会搬进来。
将来这块区域就会成为“文军新城”制造和研发的“心脏”。
每个人都是层层审查才能进来工作。
而且背后是悬崖,前面的围墙三米高,有电网有监视器,除非能飞出去,不然只有一个出口。
出门进门都要搜身,谁也没有例外。
门口都是“文军实业”的保安和持枪的军人一起站岗。
可是李文军知道,就算是这样,也难免会有间谍混进来。
所以他要求有些核心区域,除了他和杨守拙,只有指定人员可以进去。
而且门口要刷工作卡,还有最新的虹膜、指纹识别锁。
唐兆年曾经感叹,李文军这里的保安级别早就超过了监狱,比电影里面看到的任何一个都要严密和高科技。
董庆军本来进一般区域是没问题,可是他那人懒散惯了,经常不带卡,所以进不去。
军工厂这边的扩建是江强军和杨守拙委派总后的建设部门过来负责,没有叫谭打雷来做。
谭打雷现在光盖各种高楼和住宅都忙不过来,巴不得不碰这棘手又敏感的工程。
所有工人和技术人员在修建好之前,都是在围墙里面吃住。
现在土建工程基本已经完成,主要是设备安装,所以今天大部分工人就会撤走。
技术人员基本都认识李文军,但是大家都没特别表示,跟李文军点个头打招呼就算了。
李文军在厂里从来不喜欢别人搞什么个人崇拜吹嘘拍马。
要是有人正忙着,又没有特殊原因,中断工作来迎接他,可能还会让他不高兴,觉得这个人不够专业。
李文军默默走了一圈,看大家装精密机床和光刻机,看着进度一周之内应该能完成试运行。
陶光明这会不紧张了。这边的建设其实跟他的关系不大,之所以凑到今天检查,纯粹是为了折腾李文军。
现在想想,好像到最后折腾的还是他自己。
眼看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军工厂的食堂做好了送过来。
这也是为了避免中午大家进出,又要查一遍证件太麻烦。
杨守拙今天刚好也在,从机密区域下来,看见李文军冲他微微挑眉。
李文军笑:“我来蹭饭。”
杨守拙嗤笑了一声。
真搞笑。
厂子是他的,他说来蹭饭。
来视察就来视察,说得那么气干什么。
李文军瞥见有个戴着安全帽穿着T恤的黑瘦工人从机密区域那边过来,就盯住了那人。
杨守拙太熟悉他了,在察觉到危险时,他就会露出这种毫无温度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