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勇还没睡,也坐在厅里琢磨怎么做矿工们的思想工作。
其实就算没有“文军实业”,工人们见到矿里这种情况,也会心思松动,要谋别的出路了。
“文军实业”只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最容易得到的出路。
顾展颜带着早早,过来让柳冬梅喂奶。
两个人带着两孩子关在卧室里说悄悄话,嘻嘻哈哈的。
李文勇听见有人敲脑后的窗户,一回头就看见孙杰焦急的脸。
他有些诧异,孙杰下午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起身打开门,放孙杰进来,问:“怎么了?”
孙杰的两只手在身前绞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我跟秦红玲吵架了。她收拾了东西走了。”
李文勇有些头疼:“你们两个怎么又吵架……”
孙杰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有些混蛋了,不好意思说出口,含含糊糊地。
李文勇皱眉:“赶紧说,别磨磨叽叽的。”
孙杰:“我让她从军少那里辞职,来矿里工作,她不肯,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李文勇也惊呆了:“没十年脑瘫,说不出这种话。你为什么忽然叫她辞职来矿里?”
孙杰说:“我觉得她太忙了,没工夫顾家。我想让她多照顾家里,我也想要孩子了。”
李文勇扶额叹息:“孙杰,我有时候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这种事是说让她换就能换的吗?”
孙杰说:“先别骂我了,先找她。”
李文勇说:“不在你岳父家吗?”
孙杰说:“关着灯,没敢敲门。”
柳冬梅和顾展颜听见说话,也出来了。
柳冬梅直骂孙杰:“你个糊涂蛋,红玲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几年,这才鼓起勇气走出家门一年多,你又要把她关家里,你想过这个吗?”
孙杰一听更加后悔了:“我错了,她不会想不开吧。”
顾展颜说:“别慌,那几年那么难,她都挺过来了,不会做傻事的。你打个电话去厂里问问,是不是去宿舍了。”
李文勇被提醒了,过去拿起电话拨了老王头那边的电话。
老王头说:“刚才红玲是来了,好像还哭过。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文勇松了一口气:“没事。她要是要出去,你可千万别放她走。让她在宿舍住一晚。”
老王头回答:“好知道了。放心。孙细妹说让红玲跟她挤一个晚上,这会儿她在跟黑条玩,应该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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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展颜回去跟李文军说了说。
李文军直摇头叹气:“这个傻大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秦红玲哪里痛,他戳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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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红玲第二天跟周立国申请宿舍。
周立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给她安排了。
后来听赵林他们说了,就连很少管闲事的周立国也忍不住叹息:“这个矛盾吧,它迟早会发生。晚发生不如早发生。以前看不出来,现在我才觉得红玲就是比孙杰强。以后他们家就是女强男弱,不协调好,日子过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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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军从县汽车维修厂弄来了几个报废的发动机给柳冬生研究。反正给他固定工资,不设期限。
柳冬生自己却很着急,没日没夜的泡在李文军分给他的独立小车间里。
胡子头发老长也不管,衣服脏了也不换。
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像他老爹前一阵子的样子。
厂里的职工看见他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现在不叫他“闷木头”,叫他“柳野人”。
孙细妹哭笑不得按着他剪头发剃胡子换衣服,虽然跟之前柳冬生还像个巨婴的时候一样,不过这一次,柳冬生是为了工作。
李文军知道他卡壳了拜托唐先生帮他买了许多英文的关于汽车的专业书回来。
柳冬生如获至宝,捧着那些书走到哪里看到哪里。
吃早饭的时候,赵林发现从食堂出来的人都在笑,好奇的伸头进去看了一眼,结果柳冬生手做了个捏馒头的姿势,其实啥也没拿,伸到嘴里咬一口,还嚼两下,然后眼睛盯着书。
赵林哭笑不得回来跟李文军说:“完了完了,柳冬生真的疯了。”
李文军笑:“没事,就是要这样钻研的精神,才能研究出点东西来。”
外面响起卡车的声音,赵林和李文军伸头出去看了看,竟然是井下那边送石头过来。
“这么早?”
李文军和赵林交换了惊讶的眼神。
孙杰从车上跳下来,然后站在院子里仰头往这边看,然后一脸失望,又往女职工宿舍那边看。
哦,原来是借着送石头来看秦红玲。
平时,孙杰送石料来,秦红玲肯定在办公室走廊上看着。
今天秦红玲却一直没露面。
孙杰一脸失望离开。
赵林啧啧的摇头叹息:“难。”
李文军笑:“这个时候,妇女之友该出场了,你跟周主任去劝一劝。想办法解决。不然秦红玲心情不好,太影响工作了。”
秦红玲管财务,为了这个还专门出去进修了几次。
财务的事情,才需要耐心和细心,一点点分心就会错一片。
关键现在跟以后不同,全靠打算盘和手写记账。要查错,要改起来麻烦得很。
赵林说:“好,吃午饭的时候我们一起劝劝秦红玲。”
他们这堆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三餐都在工厂食堂里一起吃。倒是李文军为了腻着顾展颜和孩子天天回家。
李文军想了想,说:“反正微型电脑我们也做出来了,弄个电脑记账吧,合同什么的以后都可以用电子的,直接打印出来,也方便查找。”
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劝服孙杰和秦红玲的。反正,以孙杰写了一篇八百字的检讨收场。
孙杰一年都不见得写几个字,八百字的检讨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秦红玲这么了解孙杰,自然知道,充分感受到了他真诚的歉意,也就消了气搬回去了。
这么一闹,矿区里再也没有人敢对“文军实业”和那些要辞职去“文军实业”的人再说什么。
毕竟,今天嘲笑别人,明天可能就是自己家里的人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