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上完,黎容甩开林溱和简复,带岑崤去了一家越南餐厅。
这家餐厅的装潢很好,楼上有挂帘的小包厢,小包厢最多能坐四个人,木质长桌,秋千座椅,桌子正上方,挂着一盏昏黄色的小灯。
灯光不夺目,而是温温柔柔的,从外面看来,甚至有点暗。
桌面上还放着一杯多肉盆栽,菜品没上来之前,服务员先端上来一瓶青瓜柠檬水。
岑崤用手指磨擦过桌面,确认桌面被清理的干净,这才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
“怎么想吃越南菜了?”
他以为,黎容想给他过生日,一定会找他喜欢的,比如川菜,比如火锅。
越南菜还是很小众的,至少a市有名的餐厅不多。
黎容仰身靠在椅背上,一只脚抵在桌角,稍微用力,让秋千座椅轻轻晃着。
这家店大概有年头了,秋千并不十分牢靠,即便他体重不高,还是晃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黎容理直气壮的笑道:“当然因为我喜欢这种清淡的菜啊。”
岑崤将双臂搭在桌面上,目光沉静注视着黎容。
黎容穿着一件白色长款外套,纽扣松开,露出里面单色的t恤,乍一看,这条外套很像是研究人员在实验室穿的那种实验服。
岑崤的目光上移到黎容的脖颈,在他精致凸起的喉结上停留片刻,勾起唇:“明明是我的生日,你还真是不气。”
但他当然不会纠结这个,他已经习惯迎合黎容的口味了,而且黎容吃的确实比他健康。
他其实很喜欢黎容的不讲理,这让他感到面前的人生动,鲜活,无所顾忌。
黎容但笑不语,依旧慢悠悠的晃悠着秋千,柔软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摆,他的手臂搭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没一会儿,服务生送上来餐点。
那是一盘颜色丰富,摆盘精致的春卷,正宗的春卷是交给顾亲手剥的,春卷皮用水淋湿,软化之后,将鲜虾,香料,青菜一同卷进去,然后沾着料汁吃。
岑崤盯着面前的春卷皮有些出神。
黎容却一用力,抵住晃悠的秋千,眼神颤了颤,看向岑崤:“我好像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
岑崤喉结一紧,掌心泛起些薄汗。
生日这个词很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很小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人还要过生日,长大懂事后,看到其他人的生日派对,他才去问岑擎和萧沐然,他为什么不用过生日。
他这句话,就像点燃的引线,引爆了萧沐然压抑许久的怒气。
她非但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始跟岑擎吵架。
文化人吵架,只动嘴,即便如此,还是给岑崤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他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火冒三丈的父母,感受着在偌大别墅里,习以为常的低气压。
没有人提起今天是他的生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良久的争吵和谩骂后,两个人摔门,分别进了两个房间,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过。
岑崤自认成熟的很快,也很早就认清了自己家的情况。
只一次,他就知道自己没必要过什么生日,只有被父母期待降生的孩子,才能体会过生日的快乐。
可再早熟的人,也很难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他也不例外。
每年到了这天,他还是会下意识的感到焦躁,厌恶,难以喘息,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场景里,聒噪的谩骂声,哭泣声,摔东西的声音充斥耳膜。
那样昏暗的厅,清冷的厨房,未拧紧的水龙头,无数细枝末节将他包裹,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他的心脏。
他只需默默熬过这一天,萧沐然和岑擎就会恢复正常,他们依然是身居高位的商会会长,是博古通今的历史学家。
他终于明白,他的出生才是令他们厌恶的。
岑崤努力压制住心底的躁郁,在黎容面前保持着冷静。
他倒了一杯青瓜柠檬水,和着冰块,猛的喝了两大口。
凉意沿着食管一路滑到胃里,似乎浇灭了些负面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压抑过了,但还是挤出一丝笑:“谢谢,你记得。”
黎容自认眼光很锋利,他太聪明,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伪装,可偏偏,他从来看不穿岑崤的。
就像上一世,整整两年间,他错过了太多岑崤真实的情绪。
又或者他看到了,但是不愿意相信。
黎容轻抿了下唇,垂着眼眸,用粽叶撩起水,淋在薄如蝉翼的春卷皮上。
待春卷皮软化,他将馅料悉数填进去,小心翼翼的卷了一个春卷。
透过柔韧轻薄的皮,可以看到里面色彩丰富的馅,沾一下黄澄澄的料汁,的确让人垂涎欲滴。
是他会喜欢的。
那天晚上,他为什么没注意,岑崤带回来的,是他会喜欢的。
他不是在强迫他给他过生日,而且信了他要加班的借口,知道他胃病容易复发,怕他熬得晚会饿,才特意给他带回了夜宵。
春卷很好,不会因为放的久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反正岑崤也在餐桌边等着。
明明醉的神智不清,却还能为他思虑到这种程度。
原来在他眼中避之不及的夜晚,拥有如此珍贵的意义。
黎容突然站起身,从椅子缝间迈出去,走到岑崤身边。
他右手搭在桌面上,左手扶着岑崤的椅背,轻声道:“这是春卷,那是小黄灯,夜色是黑的,路灯很浅,店铺不在繁华区,所以路上人也稀少。”
和那晚很像。
黎容顿了顿,眼睑猛颤了两下,喉结轻轻滚动。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陪你过生日。”
说罢,他用手按住岑崤的肩膀,单膝跪在秋千上,俯身,含住岑崤的唇。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夜,他没有拒绝醉意朦胧的岑崤,他陪他过了一个过期却快乐的生日。
凉风吹起柔软窗帘,静谧的灯光将两人贴近的影子拖长。
在感受到黎容轻浅呼吸的一瞬间,岑崤肌肉紧绷,掌心更是燥热潮湿。
黎容的吻很细致温柔,但并不生涩,他轻轻的摩擦岑崤的唇线,贪恋挑逗的控制着呼吸的频率。
他的睫毛尖和发梢纠缠,时不时被温热的风撩起,在小黄灯的笼罩下,映出琐碎斑驳的浅影。
秋千椅禁不住两人的重量,被挤压的咯吱轻摇,黎容站立不稳,只好把全部重量压在岑崤的肩膀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吻我。”黎容闭着眼,抵住岑崤的额头,有些急躁的命令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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