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不怀疑失去记忆的云音爱他。
只要是为了他,哪怕是要她的命,她都会毫不迟疑。
那顾胭儿呢?
恢复记忆的顾胭儿,是否爱过盛景骞?
哪怕是一点点。
顾胭儿闭了闭眼,最终慢慢点头:“爱过。”
失去记忆的云音和顾胭儿本来就是一个人,她们俩的悲欢相通。
云音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不是她想放下就真的能烟消云散。
盛景骞眼底燃起一丝希望:“既然是这样,那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顾胭儿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没有吭声。
盛景骞抓住她的手,卑微的哀求:“当初我俩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可是这次,我在对的时间里遇上你,我们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顾胭儿无动于衷。
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你只问我爱不爱你,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恨不恨你?”
“我……”盛景骞张张嘴无言以对。
“你知道云音和顾胭儿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云音可以为爱情放下一切,哪怕是尊严。”顾胭儿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可是我顾胭儿,不至于。”
“……”盛景骞狼狈的别开眼,不敢与她对视。
看似柔弱的少女目光坚毅,坚定的说:“盛景骞,哪怕到现在,我也没有否认自己爱过你,我甚至没有后悔过。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回头。”
“为什么啊?”
顾胭儿的恨那么强烈,在很多个瞬间,盛景骞都以为她丝毫不爱他。
既然爱,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
“你说你很早之前就爱上我,可是在我和乔云音之间,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她。哪怕你的内心有过无数次动摇,在紧要关头时,她依旧是你心头的白月光。”
顾胭儿渐渐平静下来,无喜无悲。
“你的幡然醒悟,建立在乔云音丑事暴露的基础上。我几百个日日夜夜的付出,我曾经失去的孩子,都要往后排。”
盛景骞拼命解释:“不,即使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我也下定决心要跟你好好在一起。我最终的选择是你……”
顾胭儿抬起手打断他的话:“我相信,可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在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你最终的选择是跟我在一起。而我的选择,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盛景骞慌了,抓住她的肩膀卑微哀求:“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还爱着我。”
顾胭儿面无表情拿开她的手:“受过的伤,挨过的痛,不会凭空消失。我失去的孩子,也不可能再来到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可以弥补,而有的事情,永远都弥补不了。”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会永远对你好,用一辈子来弥补我曾经的错。”
顾胭儿惨笑:“为什么你总说要弥补?当初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对我好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在那几百个日日夜夜里,我睡在你身边和你朝夕相处,最终也没有捂热你的心,在乔云音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为了那场风花雪月,我被你踩到尘埃里,失去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回头,或许是因为乔云音的真面目太过丑陋,或许是因为终于看清自己的内心。”
“只是你要明白,我们之间横亘着我孩子的一条命,横亘着乔云音,横亘着你曾经对我弃如敝履的伤害。这是我们俩之间永远迈不过去的坎,解不开的结。”
“我不能回头,也不愿意回头。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孩子,也不能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说我们俩之间非要有点什么,那也是我对你不能释怀的恨。”
顾胭儿泪流满面:“我从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我一直都渴望能有自己的亲人。你,骗我服用大量避孕药,亲手害死我的孩子。你毁了我的梦想,害死我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盛景骞呆呆站在原地,眼眶猩红。
这是恢复记忆的顾胭儿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出心里话。
原来,她有那么多的伤痛,有那么多的不甘心。
不是不爱,只是已经不能再爱。
伤到体无完肤的痛,根本没有办法弥补。
“我不否认我爱你,可是我更恨你。盛景骞你欠我的不是爱,是痛。我哪天心情不好,随时会去找你讨。不要试图弥补我,那不是我想要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会原谅你。”
顾胭儿擦擦眼泪,决绝的与他擦肩而过。
盛景骞愣愣站在原地,没有再阻拦她。
他一直天真的认为,顾胭儿是爱他的。
只是被伤的太痛,不敢轻易再爱。
只要看到他的诚意,迟早会原谅他。
他们还可以回到从前,一切重新开始。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顾胭儿对他的爱恨,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这种复杂的情感,让盛景骞胆战心惊。
就像一个个解不开的死结,他根本没有办法用简单的弥补来化解。
铃铃铃铃——
夜晚的海风吹过来,挂在门口的贝壳风铃轻轻摇曳。
盛景骞缓缓回过神望去,隐约记得上次来时,挂得还是一串奢华的迎宾风铃。
依旧是幽灵岛的海边,依旧是同一家咖啡厅。
有他,有顾胭儿。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可实际上,一切都已经变了。
盛景骞愣愣看了许久,抬手招来下属:“到黑市看看rose有没有发布求购武器的信息,无论她想要什么,以五折的价格卖给她。”
下属领命而去,盛景骞又将他叫回来:“布莱恩的底细查到没有?”
下属汇报道:“据资料显示,是T国一名富商之子。爱好潜水,每年至少来两次,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盛景骞闭上眼睛:“注意盯着点,别让他再骚扰徐梦小姐。”
下属应了一声,见他脸色难看,自作主张的问:“二爷,要不要给您聘请一位恋爱专家?”
保镖们离得远,没听见两人说什么。
只觉得二爷首次泡妞,好像失败了。
盛景骞揉揉眉心:“不必了,让她静一静,我也要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