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筝心中一沉:“什么叫不见了?把话说清楚。”
桂姨哭哭啼啼道:“今天上午,我带大小姐到烘培班上课顺便吃午饭。准备回家的时候她说口渴让我去买喝的,等我回到原地时,大小姐已经不见了。我让家里所有人轮流试过一遍,大小姐电话关机,发信息不回……”
“不见多长时间?”
“到现在已经六七个小时了。”
虞筝差点气晕过去:“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桂姨哭得更大声:“我知道虞小姐您工作繁忙,不到万不得已不敢给您打电话。”
“最终还不是得给我打。我之前千叮万嘱,胭儿现在情绪不稳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走。有什么异常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虞筝没好气的骂了几句,挂断电话打开手机上的一个小程序。
前阵子顾亦棠将顾胭儿接回去之后,立即出国执行任务,托虞筝照看顾家的情况。
虞筝担心节外生枝,除了每天打一个视频电话之外,还偷偷给她手机里安装上一个定位程序。
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打开小程序,顾胭儿的活动轨迹一目了然。
早上八点,从安全局别墅区出发。
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餐厅短暂停留后,进入一家烘焙班。
中午十二点多,定位显示为帝都一家高档餐厅,然后是附近的停车场……
再然后……
“嗯?”
虞筝很快发现不对劲,将手机调转。
从另外一个角度,她很明显看出那是去机场的路,也顺利查到顾胭儿最后逗留的地点,帝都机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虞筝安装的定位程度是安全局专用,即使顾胭儿中断网络或者关闭手机依旧可以追踪得到,在帝都机场停止不动算怎么回事?
虞筝打开电脑尝试唤醒定位程序,屏幕上很快跳出一行字——
对不起,设备连接失败!
虞筝:“?????”
这是什么操作?
除非手机损坏,否则绝对不可能连接不上。
难道顾胭儿到达帝都机场后,那么巧手机芯片坏了?
可好端端的她到机场干什么?
不会是……
被仇家绑架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就顾胭儿现在这个样子,人家都未必认得出来。
那会不会是……
跑到安城来找盛景骞?
前阵子顾胭儿从401医院出院后,虞筝就让桂姨给她报了四个培训班。
烘焙、古琴、插花、瑜伽。
从早排到晚,一天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初的时候,虞筝每天跟顾胭儿视频电话,她看上去都兴致缺缺心情不好,还总欲言又止想打听盛景骞的情况。
适应一段时间后,顾胭儿慢慢愿意跟她分享白天的趣事。
比如古琴班老师是位优雅美女,身上穿的汉服特别漂亮。
插花班上新来了一位年轻姑娘,正好是另一位贵妇老公的小三儿,两人在上课时打起来,小三被贵妇用花瓶划破脸。
给原配和小三同时报同样的培训班,那男人也是没谁了……
在这些日常琐事中,虞筝觉得顾胭儿应该是慢慢走出来了。
在帝都做她的大小姐不香吗?
千里迢迢跑安城来找盛景骞,没这个必要吧?
虞筝单靠用脑子想,实在想不出顾胭儿能去哪,只好开始查机场监控……
十几分钟后,虞筝在监控视频里清晰的看到顾胭儿下了出租车直奔柜台,办理完手续后,登上一架飞机。
“……”
还真不是被人挟持。
所以胭儿这是去哪儿?
要查一架航班信息倒也不难。
每个登机口在某个时段内只会有一趟航班,这些信息都可以从监控中看到。
几分钟后,虞筝拿到那趟航班信息。
帝都机场,飞往安城机场。
凸(艹皿艹)
虞筝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搞了半天,她竟然还是跑到安城来了。
她不会觉得顾胭儿是特意来找她的,十有八九是去找盛景骞那个渣男。
安城机场的监控也证实了这一点,顾胭儿,又跑回来了。
虞筝:“……”
盛家祖宅,6号楼。
兰姨战战兢兢敲响书房的门:“二少爷,吃……吃饭了。”
过了好一会儿,盛景骞才冷着脸打开门。
走到厅,看到桌子上的食物越发不耐烦:“怎么又吃这些?”
兰姨小心翼翼说:“是二少爷您说想吃中餐。”
“我说想吃你就给我做?你不知道我已经连续吃一个星期?”
“……”兰姨委屈的低下头,不敢吭声。
这是饭菜的问题吗?
自从云音那个女人离开后,二少爷每天都这个样子。
无论她怎么做,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
总觉得不如云音做的好。
实际上,那个女人的手艺哪比得上做了一辈子饭的她?
更何况,盛景骞从小就是吃她长大的。
“算了,凑合吃吧。”
幸好盛景骞也没有打算为难她,烦躁的拿起筷子。
吃了一口麻婆豆腐后,他实在没忍住怒道:“放这么多辣椒?兰姨你是怎么做饭的?”
兰姨简直委屈的想哭:“二少爷,您一直都喜欢放这么多辣椒。”
盛景骞冷冷瞪她一眼:“云音从来不会放这么多,她说我胃不好,不能吃辣。”
“……”
兰姨无话可说,只能扁扁嘴。
本以为将云音那个女人赶走以后,她们母子俩有好日子过。
没想到,虽然从大少奶奶那里拿到一笔钱,但二少整天不顺心。
明明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明明是适应了几十年的生活方式,如今他却觉得处处都不习惯。
云音那个狐狸精真是厉害,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让二少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都走了,还留下这么一大堆麻烦。
“算了,不吃了,给我准备洗澡水。”
盛景骞越发心烦意乱,丢下筷子回房。
小乐急忙跟上去放好洗澡水,又准备好浴巾和浴袍。
盛景骞一看那池子水就皱眉:“你就这么让我泡?”
“啊?”小乐也是头一回帮忙放洗澡水,不懂他什么意思。
“……”
盛景骞自己无语了好一会儿,烦躁的摆摆手:“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等小乐离开后,他自己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精油滴入洗澡水中。
是薰衣草的味道。
他以前也没这种娘里娘气的习惯。
云音来到身边后,只要看他精神太紧张,就会往洗澡水里滴香薰衣草精油。
说是可以舒缓精神。
盛景骞觉得,他今天很需要舒缓。
可是将自己泡进热水里,完全放松不下来,觉得缺少点什么。
云音在的时候,除了会滴薰衣草精油,还会蹲在身后为他按摩。
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哪怕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枪战受了伤,在她那双柔软小手的安抚下,他都能迅速的恢复过来……
不止是这件事。
衣食住行每一方面,自从云音离开后,盛景骞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即使兰姨照顾了他几十年,即使有些东西是他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他还是觉得云音做的更好的……
盛景骞心烦意乱泡完澡回到卧室,坐在阳台上抽烟。
当他抽完最后一根想再拿一根时,突然发现烟盒早就空了,烟灰缸里已经装满烟头。
“呵……”
他苦涩的笑了一声。
如果云音还在,一定会走过来收走他的打火机。
明明弱的像只兔子,在这些事情上却格外坚持。
“阿骞,别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盛景骞想得入神,耳边突然响起柔柔的嗓音。
他猛然转过头去,卧室里依旧空荡荡的,哪里有云音的影子?
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
盛景骞无趣的丢下打火机,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将柔软的枕头搂进怀中。
云音彻底离开后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开始失眠,吃安眠药都不管用,总觉得怀里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后来实在熬不住,把云音穿过的衣服抱在怀里才能勉强入睡。
结果某天兰姨收拾房间的时候,顺手将云音的所有私人物品收出去丢掉。
那天晚上,他再次失眠了。
在家里发疯似的找了半天,盛景骞悲哀的发现,除了简单的几件衣服,云音根本没什么东西。
就那几件衣服,还是他心血来潮照着大嫂喜欢的样子给她买的。
云音这么一走,似乎就彻底消失了。
这栋别墅里处处是她的影子,又好像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盛景骞最后能找到的,只有云音用过的一只枕头。
从那以后,他每晚都将枕头抱在怀里。
可即使如此,他的内心依旧被巨大的孤独感充斥着。
作为盛世集团从小定下的继承人,他从小就被盛千海送进兰斯帝国特种兵训练基地训练。
上高中就跟着老爷子学习‘做生意’,每天打打杀杀。
没什么朋友,跟父母兄长之间也很淡淡。
他实在很厌倦这样的生活,无论挣多少钱都觉得特别孤独。
唯有温柔体贴的未婚妻,是他唯一的安慰。
后来,未婚妻走错房间,和他大哥喜结连理。
盛景骞觉得他大约是坏事做的太多,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
直到有一天,在一场地下拍卖会上,有个女人像只受惊兔子似的躲进他房间……
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孤独。
可是后来,那个女人……
也走了。
被他亲手赶走了。
“阿秋——”
一个喷嚏声猝不及防从窗帘后飘出来。
盛景骞眸光一冷,拿起枕头下面的枪翻身下床:“谁在那里?出来。”
窗帘晃动了几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慢吞吞走出来。
像往常那样心虚的低着脑袋,长发从两侧垂下,看不清脸。
“……”
盛景骞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置信揉揉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是他思念过度在做梦吗?
顾胭儿可怜兮兮抬起头,露出一张娇艳的小脸畏畏缩缩道:“阿骞,我……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的,我只是……”
“云音。”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盛景骞猛然搂进怀中。
会说话,有体温,是真的,云音真的回来了。
“我……”顾胭儿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忍不住愣了一下。
“嘘,别说话,让我抱抱。”
盛景骞紧紧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顾胭儿愣愣站在原地让他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景骞终于恋恋不舍放开,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你是真实的吗?不是我的幻觉?”
顾胭儿不明所以点点头:“阿骞,是我,我回来了。”
盛景骞不敢置信的掐自己一把,神色恍惚:“好像是真的,你确实回来了。”
顾胭儿见状,失落的垂下眼:“阿骞,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怎么会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盛景骞忙否认,迫不及待将她横抱起放到床上:“乖,让我先疼疼你。”
这阵子他想云音都快想疯了。
急需一场灵魂的交融来宣泄思念。
身下的被褥很柔软,盛景骞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
在一起这么久,盛景骞一向在这种事上随心所欲。
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这么好。
顾胭儿忍不住红了眼眶:“阿骞……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盛景骞迫不及待脱掉浴袍,又伸手去解她的裙子:“那是当然。”
顾胭儿急忙按住她的手:“阿骞,别。”
“乖,这次我会温柔一点。”盛景骞以为她害怕,柔声哄。
顾胭儿双颊绯红,使劲摇头:“不是的……我……我现在不方便。”
盛景骞终于停手:“这么巧?”
“嗯,这么巧。”
“那……”盛景骞还是不死心:“那就换种方式吧?”
顾胭儿还是使劲摇头:“不行,我现在不能做太刺激的事儿。”
盛景骞蓦然沉下脸,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在拒绝我?”
顾胭儿急忙摆手否认:“没有,我只是……只是真的不方便。”
盛景骞火热的眼神渐渐冷下来,凝结起一层冰霜:“这是你第一次拒绝我。既然不愿意,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顾胭儿嘴一扁,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没有不愿意……我……我也不想回来打扰你,可是……可是……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