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
计长将卡片翻了过来,放到眼前。他这张暗示卡的正面,印着一团黑色的毛线。
“难道准备用线把我缠起来?”计长看了一眼图案后说道。
话音未落,鸿鹄、秋风和封不觉看他的眼神,已起了变化。
“怎……”计长本想问哪里不对,但话还没问出口,他也被正在发生的事情给惊呆了。
此时,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计长的头发像是发面团一样膨胀了起来,并很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蓬松的爆炸头。接着,这团“巨发”如一朵乌云般开始“下雨”,当然,落下的不是雨,而是瀑布般的长发。
大约三十秒后,这个过程终于停止了。
计长原本的小平头,仿佛变成了一个大蘑菇,而蘑菇的菇檐下,垂着柳絮般的长发。他要是站起来,旁人就完全看不见他的身体了,远瞅着倒像是个黑色的、毛茸茸的大水母。
“当你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时,其实已失去了更多。”计长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用双手撩开门帘儿般的长发,露出了自己的脸,“虽说我最近确实是考虑过,要把游戏里的平头改成别的发型(梦公司官网已公布的惊悚乐园新补丁条目中,有一条就是发型调整服务即将开启),但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你以为自己得到了洗剪吹之王的地位时,已失去了尊严与品位。”封不觉冷冷地调侃道。
“哈哈哈哈……”秋风闻言,大笑出声。但几秒后,他胸口插着剑的地方就再度渗出了一些血,“咳……不行……别引我笑,否则我一个小时都撑不到了。”
鸿鹄则是平静地说道:“和我们比起来,你这还算是好的吧。”他说着,将手指穿过脸前的铁栅栏,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
“我情愿在头上套个笼子。”计长把脸前方的长发拨开,甩到肩膀后面去,否则他都没法儿视物了。
“各位,让我们继续吧。”莫里亚蒂在这时开口道,“语先生,你来得正好,在你出现之前,你的三名同伴分别完成了自己的回合。”他的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此刻,我相信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游戏的玩法。”
“卡片效果我们是看到了,但游戏规则呢?”封不觉道,“我们总不能在你们指挥下玩儿下去吧。”
莫里亚蒂转过头去,和福尔摩斯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才对玩家们说道:“语言,是一种力量。”他举起一条胳膊,做了个介绍的手势,“请记住这点,因为在这个空间里,或者说在这个圆桌游戏中,这是最基础的一环。”
他用手点了点桌上的那些卡片,“这个游戏的基本规则中,每一名游戏者,都必须用遍暗示、询问、揣测和推定这四种卡片。”他的视线扫过玩家们的脸,“但有一个问题,这张桌子上,只有我和福尔摩斯先生知道‘真相’。那么作为不知情者的你们,显然是没理由去选暗示的。”
“所以规定我们用暗示来入局吗?”鸿鹄接道。
“是的。”莫里亚蒂应道,“我们把那几句带有‘暗示’属性的话语,留在了各处。以便让你们在登楼的过程中,亲眼见证一下这几句‘语言’对空间中其他人物的影响。”
“我能否这样理解……在这个世界里,‘语言’是一种力量,而‘暗示’就是含有负面属性的一种招式。”秋风道。
“不确切。”福尔摩斯插了一句,“但很接近了。”
“在这个桌面上,没有正面或负面一说。判定卡片效果的前提是——说出的语言有没有价值。”莫里亚蒂接道,“目前是我的回合,我来说一个暗示,演示一下。”他顿了一下,朗声道,“暗示——这世上没有谎言。”
言毕,一张暗示卡便自行挪到了教授面前。
莫里亚蒂翻开卡片,并展示给了众人,卡片的正面是一片空白,“瞧,没有惩罚。”
大约五秒后,封不觉从他那透风的腮帮子里漏出一声冷笑:“哼……明白了。”他仍在把玩着手中的小刀,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你是‘知情者’,你现在所说的这句话,能够帮我们更接近‘真相’,所以你的这句‘暗示’是有价值的。”他稍停一秒再道,“而我们这些不知情者,刚才只是说出了你们预留给我们的‘语言’罢了,虽然话的性质确实是‘暗示’,但在这个桌面上,毫无意义。”
“不错,看来你上手了。”莫里亚蒂微笑着回道。
计长沉思了一会儿,总结道:“那么……在这个游戏中,对不知情者来说,选暗示必然会遭到惩罚,因为知情者不需要我们的暗示。
而对知情者来说,推定是不能碰的一项,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没有什么可推定的。”
“但问题是……”鸿鹄打断道,“每一名游戏者,都必须用遍四种卡片,不是吗?”他向莫里亚蒂投去了一道锐利的目光。
“是啊。”莫里亚蒂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放心,我和福尔摩斯先生,并不是那种会作弊的人。”
福尔摩斯补充道:“作为不知情者的你们,入局的第一句话,默认为暗示。呋——”他吐了口烟,“而知情者没有这个限制,以任何一种卡片开局都可以。”他弹了弹烟灰,“只不过……无论是知情者,还是不知情者,在游戏最初的四轮,不可以选重复的卡片。”
“也就是说……每一名游戏者,都必须在前四轮中把四种卡都选一遍。”鸿鹄应了一句,随即问道,“那是否意味着……自第五轮起,我们就可以反复地选同一种卡了?”
莫里亚蒂冷笑一声,“是的,从第五轮开始,即使你每一轮都选询问也可以。”他直接点破了鸿鹄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