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野见状心中大惊,难道谢文东是故意引自己到这里的?!答案是肯定的。哎呀!李望野咬着牙心中暗叫糟糕,自己中了他的诡计。他高声呼唤自己的手下:“这里有埋伏,撤,速撤!”这时再想撤,哪里还来得急。树林里跑出的黑衣人各个体力充沛,如狼似虎。再看李望野这些手下,一各个累得无精打采,衣衫凌乱,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直恨自己脑袋生得太大——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没等北洪门的人杀来,已有不少人累得吐血。这是真吐血,在家法的强压下,无人胆敢私自掉队,可十多公里的路不是那么好跑的,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实在受不了。
千余众混杀在一起,这种场面谢文东也是第一次见到。刀光剑影,喊杀冲天,刀与刀相撞的声音‘叮叮’做响,受伤之人的惨嚎让人神经绷到。寒光闪,血光现,滚烫的热血洒满场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李望野的手下本来就无心恋战,一听他喊撤退,争先恐后的往回跑。这时,他们虚弱的身子哪能跑过北洪门早埋伏好的一千多生力军,被人兜着屁股追杀。直把这一千来人杀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四散奔逃,惨不忍睹。有很多人干脆就不跑了,知道跑也跑不过人家,将刀一扔,高举双手,跪地投降了。
李望野跑在最前面,把身体里的所有潜力都发挥出来,手下的惨叫声,呼救声令他心痛,也令他跑得更快。渐渐的,喊杀声越来越小,李望野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停下身子,回头一瞧,没有追兵赶来。再看自己身旁的手下,他差点没哭出来。本来追杀谢文东时自己带着千人有余,现在就剩下十几个,而且大多身上有伤。
他后悔莫及,怎么自己就没看出谢文东是在有意引我上钩呢,怎么自己就不考虑一下谢文东为何不战而逃呢,怎么自己就没多想想谢文东为什么有车不坐而跑着回市区呢!?现在他想明白了,可一千多人算是交代了。他仰面长叹,苦道:“谢文东真是诡计多端啊!此仇我必报无疑。”
他正伤感感叹之时,迎面来了一波人,人数不多,不到一百人,盔歪甲斜,溃不成军,大多身上还带着血迹。走在最前有两名大汉,其中一个边走边咒骂道:“妈的,南寇真够难缠的,害得我们连车都没坐上,早知如此,我把车先毁了多好,白白让这群猪拣了二十来辆面包车,回去怎么和东哥交代。”
令一个大汉嘟囔道:“得了吧,还交代什么,东哥把我们扔下自己先跑了,这算什么嘛,我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说话的正是拼死杀出重围的任长风和魏子丹两个难兄难弟,带着几十个手下被人追出好几里,他们是真的连车都没顾得上坐,眼睁睁看着南洪门弟子兴高采烈的将汽车推走,心中能舒服嘛?对谢文东舍自己而不顾微有言辞。
这二人正郁闷走着,看见前面地上坐了十几个人,身穿南洪门的白色衣服,象是刚经过一场血战,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二人一楞,任长风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拔出唐刀就冲了上去。他心里窝火,自己怎么说在北洪门内也是响当挡的人物,什么时候被人家追杀出好几里地。一般都是他追杀别人,现在调换了位置,他自然受不了,前面提过,任长风是个骄傲的人,而且还是极其骄傲那种。这口恶气快把他胸膛憋炸了,正好看到南洪门的残兵,心想就拿他们出出气。
好家伙,这任长风可找到发泄的对象,一上来挥刀就砍倒一人,奔着衣服和别人不一样的李望野杀去。现在的李望野已经不是平时的李望野,如果平时他身上有十成力气,现在,恐怕半成都不到。见迎面又有敌人杀来,以为是谢文东安排好的,长叹一声,心里服了。任长风上下打量一下他,嘴一撇,心说这人长了一张好长的驴脸!横刀竖目,冷道:“你家爷爷刀下不死无名鬼。”言下之意是让他通名。李望野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人不认识我,难道他不是谢文东安排的人?如果不是,那就好对付了。他正象隐瞒身份瞒混过去,哪知一旁的小弟见任长风凶神恶刹一般,上来就砍倒己方一人,自己在他手下难以活命,不如用天王的名头将其吓走。一人抢着道:“这乃是我洪门八大天王之一的李望野!”
这人摇头晃脑的说完,得意的看着任长风,见他听完自己的话面容一僵,好象是心有估计,那人更加得意,威风八面道:“你还不快点跑,把李天王惹好了让你不得好死!”
突然,任长风仰天长笑,兴奋道:“活该我立下大功一件啊!”说完,也不看说话那人的表情,对着李望野的脑门,立劈华山就是一刀。就在那小弟说出他真实身份的同时,李望野就知道完了,自己现在手无伏鸡之力,随身的战刀也不知道扔哪了,拿什么和人家打。见对方一刀劈来,他本能的从旁边小弟手中抢过一把片刀,横刀硬接。唐刀之锋利可称是刀中之冠,加上这一刀下去,力如千斤,李望野哪能接得住。可叹,这位贵为南洪门八大天王之一的李望野,连一招也没挡住,就含恨死在任长风刀下,给这把刀名‘唐斩’的战刀又添一新魂。
任长风一刀劈了李望野,心中这个舒服,简直无与伦比,和刚才的心情天壤之别,头仰得好高,用眼角瞥了其他人一眼,将李望野的尸体一踢,傲然道:“今天我不杀你们,不是看你们顺眼,而是你们不配,带上他的尸体回去告诉萧方,我刀下之鬼下一个就是他,我的名字叫任,长,风!”好家伙,这任长风简直得意忘形了嘛!魏子丹在一旁想笑可没好意思,是人都能看出李望野已经筋疲力尽,只是强弩之末,随便叫出个兄弟就能将其斩杀,这有什么好威风的。
任长风话音刚落,南洪门这十几人如释重负,背起李望野的尸体,撒腿就跑。要说也奇怪,被任长风这么一吓,身体里不知道从哪又来了力气,不一会,十几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任长风一甩唐刀,上面的血珠随而滑落,滴血不粘。他得意看眼魏子丹,笑道:“南洪门的什么八大天王也不过如此。”
魏子丹现在的身份是大队长,虽然被谢文东器重,不过和任长风比起差远了。他笑道:“不是八大天王不行,而是任兄的刀法太快太厉害。”“恩!”任长风大咧咧的点点头,这些恭维的话他是欣然接受,认为事实就是如此。拍了拍魏子丹肩膀,说道:“放心吧,回去之后我会帮你向东哥要功的。”
魏子丹翻了翻白眼,真是拿他没办法,其实任长风哪都不错,人既仗义又很够朋友,就是性格过傲,自以为是。骄傲在很多人眼中好象不是很大的毛病,可在江湖,骄傲是可以致命的。
这回任长风走在回来的路上,眉飞色舞,洋洋自得,心情好得不得了。南洪门的八大天王是什么人物,跺一脚,南面都要颤一颤的主,对北洪门的威胁极大,今日其中一个死在自己刀下,那是多大的光荣,恐怕老雷见了我都得高挑大拇指。
正走着,对面跑来一批汉子,全是黑衣黑面,手中握刀,见到任长风等人,急忙上前施礼,恭敬道:“风哥!”
任长风见是自己人,问道:“你们这急急忙忙是干什么去?”一人答道:“大哥设计围攻李望野,可惜被他逃了,我们正去追他。”任长风哈哈一笑,说道:“兄弟们不用追了。”“怎么?”“他已经做了我的刀下鬼!”“啊?”众人一听心中狂喜,呼啦一声把任长风围住,问长问短,“风哥是怎么把李望野杀的?”“风哥好厉害,这回可是里下头功!”“风哥以后多提拔小弟……”
一行人等众星捧月一般将任长风迎回堂口。早有小弟将任长风一刀劈死李望野的消息告诉给谢文东。谢文东听后,和聂天行对视而笑,事情是怎样他俩心中再明白不过。
本来任长风提议偷袭南洪门的聚集地,刚开始谢文东和聂天行都认为这个主意不错,等开完会后,谢文东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躺在床上将计划在心中演示了一遍,总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心中后悔自己不应草率应许这个计划。正当他后悔之时,聂天行来找他,他同样也觉得这个计划太冒险,而且任长风为人骄傲,弄不好会坏事。谢文东点点头,可令已经下达,现在再想改变一是有伤自己一方的士气,二是有损自己的。聂天行想了想,帮他出个主意,来个将计就计,对方如果没有埋伏也就罢了,万一有的话,不要打,引着敌人来追,等敌人力竭之时进入自己的埋伏地,可以一举歼灭。
其实李望野也是谢文东有意放跑的,他知道回旅馆只有一条路,打败返回的任长风等人定会和他相遇,凭任长风的为人,李望野就算有十条命也难活。谢文东有意给他立个大功的机会,算是为自己的不战而逃,让任长风在不知详情的情况下陷入重围的一个补偿,再则是谢文东十分喜欢任长风这个人,除了骄傲,在他身上难再找出别的毛病,有意培养他。
这场仗,谢文东是大获全胜,光俘虏就抓上不下五百人,还斩杀了敌方主将之一的李望野,士气大振,声望直冲云霄。
庆功会上,谢文东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自己不战而逃其实是为了引诱对方进入圈套。这时大家才明白过味,纷纷赞叹,这计谋真高,别说是李望野,就算是神鬼都难防。谢文东也不居功,对众人道:“这是天行出的主意。”他心中也是十分佩服这个人,聂天行的智谋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如果他能和自己同心同德,那天下唾手可得,如果……谢文东没再想下去。他把头功自然给了聂天行,可后者说什么都不接受,说自己没一没动手二没出力,不敢居头功。谢文东一笑,也不勉强,将头功给了任长风,亲自给他敬酒表示祝贺,这是多大面子,把他笑得嘴都合不笼。
北洪门这面欢天喜地,南洪门那面却是悲声一片。萧方看到李望野的尸首,心中一酸,眼泪流出,张居风也是痛哭流涕。八大天王,名为‘同殿之臣’,实则亲入兄弟,再一起出生入死不是一年两年,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今日,李望野在自己眼皮低下被人设计杀害,一直都很有信心,自称头脑过人的萧方能不难过吗?!难过归难过,连他也不得不佩服谢文东这次的诡计。自己能算到谢文东会来偷袭,可却算不到他计中还有计,变化莫测,自己远不如他啊!这回萧方输得服气,加上自己一方损一员大将,士气低落,再打下去,全军都得交代在这。他有了撤兵的打算,不是不想为李望野报仇血恨,只是谢文东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过于沉重,让他没有自信取胜。两军对垒,主帅都没有自信,这仗还能打吗?他明白这个道理,也深知其中的利弊,所以他打算草草收兵,回广州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