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借个房子,干嘛都这表情?
“怎么,都不愿意?”方舒问。
“不是,那是堤防所的房子!”
“堤防所的房子怎么了,一切服从防汛,紧急状态下,民用物资都可以征用,何况防汛本就是堤防所的职责所在。走吧,别大眼瞪小眼了。”
方舒跨上小电驴,率先骑了过去。
大家这才跟着下来,面包车司机也把车子开了过来。
这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跑过来,“哪位是方乡长,这是房子的钥匙,所长让交给您。”
方舒点点头,接了钥匙,开了院子门,大家伙这时候才相信,今年防汛,真的能住在这里了。
方舒不知道,可他们知道,为着借这个房子,白沟乡政府跟堤防所有过冲突。
进屋后,方舒进行了分工,然后让财政所的一个副所长,带几个人,去采购生活和办公用品。
上午开会,下午已经正式开始工作,这效率,真不是吹的。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站在大堤上,向北眺望,黑黝黝的。
天上的星星很少,天气很是闷热,让人很不舒服。
方舒有每天走路的习惯,晚上一般要走十公里。
今天晚上没什么工作,就像往常一样,开始走路。
他顺着大堤向东走去,开始,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后来,陆陆续续就遇到一些人。
开始,方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有走路的习惯,别人也可以有。
可是,时间一长,他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
因为他注意到,路上所遇的所有人,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而行。
都是跟自己的方向是相反的。
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怎么就没有一个同向的呢,这么巧吗?
今天必须要遇到一个同行者,方舒这样跟自己较劲,一直向前走。
又过了一会,方舒又觉得有异,因为路上没再遇到走路的,不管是向着哪个方向,再没遇见一个人。
是的,一个都没有!
这时候,方舒又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前遇到的人,不管是独行,还是三两个一起走的,没听到一个人说话,连一句都没有。
这也太诡异了!
方舒想到了聊斋里的狐仙和鬼。
但他知道,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鬼,所有的鬼,都住在人的心里。
这些人去哪里了呢?方舒想到这个问题时,立马转身往回走。
这一次,他不是悠哉游哉,而是大踏步,像是在追赶。
等到影影绰绰看到前面有人时,他才看清楚,已经到了自己的起点,左下方就是他们借用的房子,右下方则是那条通往北面的石子路。
再看那石子路上时,有好多人都在向北走。
方舒好像明白了什么,莫非又跟中午一样的集会?
方舒好奇心起,也跟在后面,尾随着。
路上的人,还是跟他方才发现的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点声音。
本来天气就闷热,加上这样的静寂,仿佛进入异世界的感觉。
远处有青蛙的咕咕声响起,此起彼伏,却显得那么遥远,那么的不真实。
既然彼此没有交流,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关注到方舒这个外来者。
果然不出方舒所料,这些人,最终聚集到了木桥头的雕塑前。
虽然人很多,但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人忍不住咳嗽一声外。
方舒不敢走得太近,就停在比较远的地方,静静观察着。
现在的小桥上,影影绰绰的,都是人。
但南桥头才是中心,因为磨盘神的塑像,是在南桥头。
人们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鬼魅一般的站立在那里,悄无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后传来压抑的雷声,若有若无。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吹过来,方舒看到,不少戴着面巾的人,面巾都被这阵风吹了起来。
刚才还一丝风都没有,忽然风就来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惊悚再惊悚。
而随着这阵风的,还有一个声音:“清风道长到!”
哗啦!
那么多人忽然都跪了下来。
把方舒吓得一跳,这特么的,都快跟上训练有素的军人了。
方舒不敢再站立了,只好蹲下,闪目望向小桥上。
此时,小桥塑像后面三步之遥,一个高高的白衣人,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
方舒都没看出来,这群人是如何突然出现在那里的。
前后的路,都堵塞着,根本就走不过来。
这小桥,犹如咽喉!
除非这些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对,就是这种感觉,他们是御风而来,然后从天上飘然落地。
仙气!
方舒隔得远,天又黑,看不到道长是何模样。
心里却是佩服地要紧,这人太会装神弄鬼了!
闪电、雷声,随后随风而至!
“无量寿福!大道通天地,上善犹若水。甲辰之年,磨盘千岁之诞,一众善信,心至诚,奉硕牲,慷慨感动。然,有阴违者,私忤逆,触怒神灵……”
也不知跪着那些人,有没有听懂,反正方舒听得半懂不懂。
此人声音洪亮,摄人心魄。
方舒听那意思是说,甲辰年,磨盘神一千岁生日。绝大多数善众,都是虔诚的,献上了丰硕的祭品。但也有人私下不敬,阳奉阴违,这就触怒了神灵。大神一怒之下,要施以惩罚,所以会二次洪水过境。现在唯一能够躲避灾难的办法,就是再行祭祀,奉献牺牲。
方舒心下冷笑不止,装神弄鬼还是为骗财而来。
他好奇的,是接下来的骗法。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并没有然后。
“明午时三刻,水漫金山,吉时降,奉牺牲,以七日为期,勿误,勿误!”
随后一声“无——量——天——尊——”,拉长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这声音,似乎来自天际,却又是近在耳边。
这效果,真的很神话。
跪着的信众,便开始磕头,而这时候,白衣道士和黑衣侍者,踪迹皆无。
凭着方舒的目力,竟然未能捕捉到分毫!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此时,人群开始散去,还是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方舒本想留下查看一番,但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这样的氛围里,他可不敢称什么英雄。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的人们,思维怪异,随时都会做出极端疯狂的行为。
于是,他也跟其他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