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发了信息后,方舒紧赶一步,扶住赵少东,顺着楼梯走下来。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也从楼上下来,脚步踉跄,看上去明显喝大了。
经过他们身边时,把他们俩也撞了个踉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方舒和赵少东都是公务员,不想在这种场合跟这些社会上的人发生冲突,也就忍了过去。
到了楼下,赵少东伸手跟方舒握别。
“方乡长,留……留步吧,我就住……住那边,三百……百米距离,几分钟就到,您……您……您不必送……我了。”这样的场合,赵少东一个股级,喝多了才正常,不喝多就不正常了。
说话都打结巴了,说着让方舒留步,而手却紧紧地握着不放。
醉酒嘛,各有各的醉态,特别热情是常态。
过了好久,话也车轱辘一般的重复了几个来回,这才放开方舒的手。
方舒没跟过去,他知道再跟过去,这样的情景会再次重现,这种“依依不舍”,对于醉鬼来说,太平常了。
送走赵少东,方舒并没有回到楼上,而是在一楼的沙发上坐下,点着一支烟,静静地抽着。
赵少东今晚的心情是兴奋的,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路县长为何会带自己参加这样高级别的聚会。
路县长看好自己,赵少东知道。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路县长,而且当时他并不知道他是县长。
那一次,路县长到乡里微服私访,到的时候,乡政府大院,只有他一个人在。
当时,他正在奋力把键盘敲打的啪啪啪,他必须在上班之前,拟定好一份乡经济发展计划。
这并不是他工作都是这般忘我,而是一小时前,乡长在电话里交代的任务。
可能县长要来的消息,被漏气了,乡长急急忙忙给他下了道命令,要求他在上班之前,做好这个计划。
本来,这个计划早就该做好上报了,县里开会的那天晚上,乡长散会后酒喝多了,文件丢了,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也不知他怎么又想起来了。
就在计划大体收尾的时候,赵少东听到有人敲门,抬头一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赵少东不认识。
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计划还有个尾没收,还要打印,这时间太紧了。
所以,他一边忙着,一边对来人点点头,指了指沙发说道:“您好,您先请坐,我这边事情比较急,忙完了,再听您说事情,可以吗?”
以礼相待,说清缘由,说出自己的请求,这几句话,说的非常得体到位。
男人脸色缓了不少,并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瞥了眼手表,问道:“还没到上班时间,就这么忙?忙什么呢?”
赵少东一边打字一边调侃道:“赶一份计划,领导急等,呵呵,办事员就是办事的。”
他这话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完全就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因为自己没时间接待对方。
“哦,写计划啊,你肯定很早就开始工作了,真敬业!”男人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哪里哪里,没多长时间,两个小时不到呢,您请坐啊!”
“不气,那你先忙,我过一会再过来。”男人可能是怕影响他,说了一句就向门外走去。
“好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赵少东没有起身,只是气了一句,就继续为计划收尾。
半小时后,中年男人再一次回到了赵少东的办公室。
赵少东把打印好的计划装订好后,放在桌子上,拿了一个一次性水杯,给他倒了杯水。
“不好意思啊,请问您的事情急不急?如果不急,我想请您在这等几分钟,我把这份计划给领导送过去,立马就回来。”赵少东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事,但态度诚恳是必须的。
“哦,我的事不急,你忙你的。”对方难得露出点笑容,对他点点头。
赵少东拿了打印好的计划,就小跑着去了乡长办公室。
等他回来时,那个中年男人已经不见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人就是路县长。
那一次,他被乡长骂了个狗血喷头,怪他没能保守住秘密,把那份计划的事,泄露给了县长。
从那之后,他工作时间更长,但各种小鞋也更多了。
不过让他有些安慰的是,他从其他渠道得了一个信息,路县长很看好他。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值。
后来的一次,他去县政府参加一个会议,路县长让人把他叫到办公室,谈了一个多小时。
他激动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乡长不待见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路县长真的另眼相看,他还是大有前途的。
所以,面对来自乡长的小鞋不断,他咬牙坚持,相信只要自己把工作干好,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不,今天晚上,路县长竟然叫他过来,参加这样的饭局。
还叫了他一声“老弟”,这可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野百合也有春天。
哈哈哈……
想到这里,他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引得好多路人侧目。
赵少东全身心都沉浸在喜悦里,哪里顾及这些,平生第一次如此狂妄不羁。
他伸手去衣袋摸手机,他要在将喜悦,跟老婆分享。
然而,他的手停住了,因为此刻他发现,手机不见了。
手机丢了?一定是丢在了‘悦来悦去’!
赵少东本能地转身就往回走,回去找手机。
可是,没走几步,他忽然又停住了。
一部千把块钱的手机,丢了就丢了。
自己回去找,领导怎么看自己?如此丢三落四,怎么堪担重任?
不能回去,丢就丢了。
对于自己的前途,一部手机,连一粒芝麻都不到。
直接回去,还能给老婆一个惊喜。
他为自己不回去,找了好多个充分的理由。
然后,车转身子,继续往家住的小区走去。
悦来小区,18栋楼。
噔噔噔,来到202。
从腰带上取下钥匙,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线,估摸着去寻找锁眼。
没对上,钥匙未能插入。
然而,门,却开了。
怎么回事?一个女人在家,怎么会粗心到睡觉都不关紧门?
赵少东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