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你昨晚突然离开,是回龙宫去接受他们朝拜了?”
龙冥渊清冽的嗓音里似携着一抹无奈,“我本不想声张自己解除封印这件事,因我生性散漫,不喜那些小妖追随奉承。
可阿念不小心把消息透露了出去,那些妖听了之后吵着要来龙宫,只得临时回去接见它们。
其中很多小妖修为不佳,没有幻形的能力,样貌过于……委婉,怕你害怕,便没有带你回去。”
听他这样讲,我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既然方圆千里的妖族中都没有他,那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去省城吧,等明天达哈苏的婚礼结束就走!”
龙冥渊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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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蔽月,凭空雾起。
今夜是温婷出嫁的大喜日子,可别墅上下却弥漫着一种要办白事的凄凉感。
喜字成双贴在门窗两侧,水晶吊灯上挂着大红彩绸,桌上燃烧的红烛在冷风中摇摇曳曳。
满堂红意比过年还有那味儿,气氛却诡异到了极点,诺大的厅里只剩下我嗑瓜子的声音。
新郎和新娘全然不知去向。
阴婚的吉时良辰在凌晨一点钟。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温婷却还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不肯下来。
我为了等后半夜那顿婚宴已经饿着肚子喝凉水,嗑了一斤半的瓜子。
子夜时分,大门被三声叩响。
一双红色长靴迈过了门槛。
达哈苏着一身喜服跳了进来,红烛将他苍白的脸映照出几分血色,月光流转在那袭红袍上,衬得他整个人俊朗出尘。
可惜他嘴角那抹欣喜的笑容抑制不住,锋利的僵尸牙露在唇外,看上去还是有那么点瘆得慌。
“婷婷人呢?”达哈苏打进屋起视线便一直搜索着温婷的身影,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那个人,他神情落寞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把瓜子皮一扔,“算了,我帮你上楼看一眼吧。”
达哈苏又恢复了笑脸,“麻烦姐姐了。”
我给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起身来到楼上。
温婷的卧室门朝外敞开,床单被罩等一应家居用品全被换成了白色,连彩绸和气球都是白的,中间的白色囍字更为诡异,布置的完全看不出来是间新房,更像灵堂。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走进去便瞧见温婷一袭红色嫁衣坐在梳妆台前,头上金冠玉钗,翡翠耳坠透亮玉滴,腕上还带着两个足金手钏。
付红梅这是把自己所有的珠宝都拿出来给温婷装扮上了。
我嫁给龙冥渊的时候头上连根簪子都没有,披头散发,就连嫁衣都是破的。
温有才和付红梅的偏心眼,在这种时候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温婷听见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我着实被她那红肿的大眼泡吓了一跳。
付红梅站在她身后边梳头边抹眼泪。
就连向来没心没肺的温有才也是一脸惆怅,坐在沙发上抽烟,烟头堆得烟灰缸都冒了出来。
温婷眼底的怨忿藏也藏不住,恨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我面无表情,“你误会了,我只是上来提醒你一声,新郎已经到了,正在楼下等你呢。”
“你当初为什么要回来?如果那晚你没有留下,现在嫁给龙冥渊的人就是我,我也不会嫁给达哈苏了!”温婷牙关里迸出一句话来。
“逼我嫁给龙王的是你们,不让我嫁的也是你们,你家就算住江边也管不着这么宽吧!”我简直哭笑不得。
“还有你这臆想症的确有些严重,我建议你找个医生好好瞧瞧,别大半夜没事就发疯。”
说完,我转身便走。
温婷那道阴如毒蝎般的目光,始终钩着我的背后。
我回到楼下,漫不经心的对达哈苏说道,“温婷估计马上就下来了。”
少顷,温婷在付红梅的搀扶中缓缓走下楼梯,那张美艳的脸被红盖头遮住,看不见神色。
达哈苏牵过温有才手里的红绸,凑近温婷柔声说道,“婷婷,你现在的样子,和你前世一样美。”
温婷身体颤了颤,一言不发。
璧人一双,佳偶天成。
阴婚不能放鞭炮,拜过高堂,就算作礼成。
进入洞房前,达哈苏笑着给我和龙冥渊发了个红包,“恭喜恭喜,讨个吉利,就当提前存款了。”
我捏着那个红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不会是……”
龙冥渊欲言又止,“我劝你最好别打开。”
我该死的好奇心又在作祟,当着他的面拆开了红包,从里头掏出了一张天地银行发售的冥币,金额一个亿。
最可怕的是,上面还用红笔写着我的名字……
达哈苏,我是真的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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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开席。
温有才和付红梅都没什么心情,简单做了几道素菜敷衍了事,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省钱的席了。
其中有一道菜盐还放多了,差点没把我齁死。
愈发觉得他们是故意的,让我坐在那里嗑了一晚上瓜子,喝了一大桶凉白开,现在食欲全无。
温有才和付红梅的神情焦虑不安,如坐针毡般时不时往楼上瞅。
陡然,新房内传来一声惨叫。
“啊——”
那嗓音像是达哈苏。
洞房花烛都是这么激烈的吗,我以为只有我和龙冥渊这样……
不过要叫也应该是温婷叫啊,达哈苏叫个什么劲儿!
温有才和付红梅闻声却更加紧张,嘴唇泛白,手中的筷子都掉到了地板上。
我意识到不好,与龙冥渊对视了一眼,飞快朝楼梯跑去。
匆匆赶到新房门口,只见温婷手里握着一截焦黑的雷击桃木,尖锐的那头深深刺入了达哈苏的心脏里。
痛苦使他俊朗的五官变得极尽扭曲,但他已经是个死人,伤口流不出血液,而是不断冒着浓烈的黑气。
达哈苏难以置信的望向温婷,血红色的眸子里满是绝望和悲痛,嗓音嘶哑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温婷握着桃木的手不住颤抖,却仍是狠狠将它拔了出来,嗤笑道,“呵,想让我嫁给你?凭你也配!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送的花,不喜欢你那些试卷,我不想当个活寡妇,更不想死后陪你去考什么地府公务员!”
达哈苏高大的身体颓然倾倒,狼狈的跪跌在地,双手捂住脸,几近崩溃的问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嫁给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