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门面不远的一个胡同里,有一所青砖碧瓦的院落。
这是个二进的四合院,原来是个贝勒府,卖给了孟会发。
孟会发雇了二个老妈子做饭看孩子,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守门兼打扫下院子。
这也是孟会发这几年赚了点钱置办的家产,只要在京城,他就住在这里。
四合院中有个百十平方米的内院,西南角修了个假山鱼地,养着几条锦鲤。
院里又植了几株桂花树。天气有点冷,树干都由草袋子包裹着。
几个穿着普普通通的人正在问话。
“大叔,两个孩子是谁绑走的?”
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人问道。
“这,这个?……”看门老头哆哆嗦嗦,嘴直打瓢。
“说吧,我们是孟先生老家的人,过来问问是谁干的?”
青年人和颜悦色地说。
“不知道,前儿个夜里,几个蒙面黑衣人冲了进来,都拿着刀,让我们不要出声。让那两个老妈子一人抱一个,直接走了。”
“好,我们进屋去看看!”青年人说完,几个人直接进屋查看去了。
崇文门外,现在是最热闹的地方,商铺、会馆林立,白天晩上都是行人不断。
晋商会馆也设在这里,是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大门外是座大大的牌坊,高大的红漆木柱,绿色琉璃瓦,雕梁画栋,气势非凡。
当今晋商会长是日升昌北京分店掌柜的,姓李名同石,五十多岁,已经在日升昌做了大半辈子了。
现在的京城,可以说是山东、山西人的主场。
从人口上来说,山东、山西人各占京城总人口的二成,本地土著四成成,其它省份的二成。
山东人长的高大,喜欢张扬,生意也都是明面上的,服装鞋帽全是穿身上给人家看的,生怕人家不知道。像瑞玩人饭庄饭铺,鲁菜第一,锅碗瓢盆一阵乱响,全知道是山东人干的。当然,也有一个不好意思说出来,闷声赚大钱的,那就是掏大粪。
同时,家丁、保镖也大多是山东人。
山东人豪爽,赚钱了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攒不下几个。
山西人勤快,京城郊区种地的,大多都是山西人。山西山多沟多,人就弯弯绕多,会做生意。不起眼儿的油盐酱醋、干果蜜饯等店铺,遍布京城,六必居就是最有名的。赚多少钱没人知道,都是回家偷偷的铸成大银球,藏在地窖里。
山西人同时也几乎垄断了钱庄票号的汇兑生意,金融业霸主一样的存在。
李同石坐在里间的小会室,正在接待汉唐公司京城分公司副
总经理于大魁。
于大魁高高大大的,是山东胶东人,早年也是随父母到了洮南。
他是最早加入汉唐公司那批人,人聪明能干,升迁很快。
京城分公司总经理是范文强,也是二十九个家丁之一。原名叫范二愣子,刘大双嫌难听,给他改了个文雅一点的。
但他基本上不理业务上的事情,只是负责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孟会发的两个姑娘一出事,靖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范文强放下电话,把事情想了想,出去了一天,回来后告诉于大魁,去晋商会馆,找他们要人,这事情背后的主使是山西人。
“于副总,稀!稀!”李同石满脸是笑,站起身迎接于大魁。
“李掌柜的,冒昧前来打扰,还望见谅!”于大魁也是蛮气的。
双方早就认识,生意上也有些来往。
晋商几大家在靖安也开有分号,这几年也挺支持刘大双的,银子没少捐。
双方落座,看茶,上了几碟干果点心后,李同石笑着说:“于副总,有什么生意要照顾小号,小号自当全力以赴,认真做好。”
“李掌柜的,这次来不是做生意,有点小事,需要贵号帮帮忙!”
于大魁脸上没多少笑容,挺严肃的。
李同石心里一沉,有点不妙的感觉。
他们做钱庄的,鼻子最灵,信息最快。社会上的方方面面,他们都有渗透进去,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
“八成是为了姓孟的!”他心里猜测着,脸上还是一点没变。
“气了!但讲无妨,我们和汉唐公司合作多年,交情还是不错的。”
“李掌柜的可能听说了,我们刘长官的两个小表妹被人抱走了。我们范总是刘长官家里人,急死了。让我过来问问,李掌柜的可知道什么消息?”
于大魁说的气,可一直板着脸。
他从范文强身上看出来了,这次不会善了,弄不好要大开杀戒。
李同石一听,知道自己猜对了,本想一推三六五,转念一想,不对,既然找上门了,肯定和自己有点干系。
“李某也听到了点风声,具体的不大清楚。只要我们日升昌帮得上,尽管直言。”
“好,多谢李掌柜的!我们范总打听了一下,这事儿是几个放印子钱的主使的,有几个人可能是山西人,还望李掌柜的帮忙查一下。”
于大魅直接说了,时间紧迫,不能耽搁。
“如此,我马上去打听,明天给你一个准信。”
李同石心里大概知道一点了,不禁一阵子慨叹。
这不是找死吗?敢动刘小子的表妹,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啊!
“李掌柜的,孩子小,时间长了怕出意外,还请马上去查!”于大魁很急,说话也不气了。
李同石一愣,有点不痛快,咋的?求人办事还命令人?
但他忍了,转身向屋外走。
“于副总,先喝点茶,我去安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