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子的天生丽质仍在,看得出未病前必是美人胚子。长年卧病,她的身上混合着草药与汗水的气息。
严锦茹并不介意,握住女子的手,开始交谈。小女孩琪琪见无事可做,便取出作业,来到门口的魔石磨旁坐下书写。
那魔石磨曾用于研磨麦子,琪琪垫上两本古籍,便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写起来。许启明向小美使了个眼色,小美球球便拿起地上的巫师凳,移到了琪琪的身后。
倾听严锦茹与女子的交谈,许启明渐渐了解了她的遭遇。
女子名叫于海棠,名字如同古老的魔法书页,美丽且充满书卷气息。
曾经的于海棠是一名小学的魔法导师,在附近的一所学府任教。她的丈夫是位驾驶学院的教练,于海棠在学习魔法飞车时结识了丈夫任鹏,相识一年后,他们步入婚姻,诞下了琪琪。
虽然他们的生活谈不上富饶,但却幸福满满。然而,天公似乎妒忌这份安宁,不断设下难关。
琪琪刚满两岁时,父亲被诊断出患了暗疾,一家人耗尽积蓄,负债累累,也无法挽留他的生命。
钱财散尽,亲人离去,这就是普通人在面对魔法疾病时的结局。又有几个家庭能承受得起动辄数万甚至数十万的魔法治疗费用呢?
于海棠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这一病就是数年。若非学校的照顾,琪琪的学习之路都将充满困境。
“琪琪的祖父祖母呢?我刚才听见她提到祖母了。”严锦茹疑惑地问道。不问还好,这一问,于海棠的眼泪顿时滑落。
原来,任鹏家有两个兄弟,两位老人都偏爱小儿子,且深信重男轻女的陈规旧习...
在任鹏离世后的最初两年,他的父母对海棠和她的女儿还算气,至少没将她们视作外人。然而,时间如同磨砺万物的神秘力量,任鹏的影子渐渐淡去,母女俩在家庭中的地位也日益下滑。在这个古老的世界里,人们相信儿子的离去意味着年轻寡妇必将另寻归宿,故而不再是血亲。
第三年的一天,母女俩被两位年迈的长辈逐出家门,那幢三层小楼,原是任鹏父母为两兄弟建造的婚房,四室三层,各居其半。无奈之下,海棠母女只得搬进尚未拆除的老宅栖身。然而,迁居至此,婆婆却常来滋事,宣称她们的存在玷污了家族的名誉,街坊们议论纷纷,指责这位婆婆的蛮横。就连屋内的旧桌椅,也被婆婆夺去当作燃料,禁止母女俩使用。公公常年在外,即使归乡,也绝不过问孙女一眼。小叔全家生怕她们觊觎房产,唯有小姑子,每次回乡总会带来些食物,甚至秘密赠予母女俩一些金币以缓解困苦。若非小姑与两位弟弟的帮助,母女俩的生活恐将更为艰难。
严锦茹听见海棠的讲述,心有戚戚焉,两人都泪流满面,许启明则满目含泪,内心如磐石般沉重。
“你父母呢?为何不去向他们求助?”他问。
“我父母当初坚决反对我俩的结合,期望我能嫁入富裕之家,改善家庭境况。为此,我们的关系一度紧张。家中还有两个未娶的弟弟,眼看将近三十,却因家境贫寒难以成婚。我哪有颜面去添他们的负担。幸亏小姑和弟弟们的帮助,我们母女才勉强熬过了寒冬。”
“你的病情如何?能治愈吗?”他又问。
“我自幼体弱多病,丈夫离世后不久,我便病倒了。如今病痛缠身,无药可医。去年弟弟带我去诊治,得知身体已被各种疾病侵蚀,肺病、肠胃炎、低血糖、气虚虚弱,全身无力。”
海棠每说几句话,便剧烈咳嗽,耗尽力气。房间陷入了寂静,只剩她粗重的呼吸声。严锦茹心生同情,却不知如何伸出援手。海棠的病太重,金钱只能短暂解忧。
“于大姐,容我自我介绍,我叫许启明。我有个提议,希望你能考虑。”许启明沉思良久,终于有了主意。
“嗯?许先生,请说吧。”海棠回应。
“于大姐,你的病我能治愈,对于我来说并非难事。我有一所孤儿院,里面有几个孩子。我雇用了两位看护照顾他们。治好你的病后,我想请你到孤儿院工作,你看如何?孤儿院正需一位像你这样的贤者,你有过教师经历,可以指导孩子们的学习,也能帮忙做饭、洗衣,接送他们上下学。...”
在魔法孤儿院里,教职员工的薪酬是以每月八枚晶石支付,其中包括食宿,还有各式神奇的奖励和福利。而且,琪琪也能在那里安家,这样你就能兼顾工作和照看你的女儿了。”
“许院长,你可能不了解我的状况,我的身体虚弱如风中烛火,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治疗我这种病症需要大量的魔法石,而且成功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
“许院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估计时间无多,希望在我离去后,你能接纳琪琪进入你的孤儿院。她是个勤劳而懂事的孩子,她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你可以让她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洗涤魔纹床单,整理羽绒梦境,清洗元素蔬菜,烹饪幻境美食,或者清理星辰餐具。这些她都能胜任。
只期望你能收留她,我看得出许院长是个有慈悲心肠的善良人。”
于海棠说完,满怀期待地望着许启明,虽然她知道这个请求有些突然,但现在为了女儿,她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于大姐,你放心,今天遇到琪琪,是命运的安排。你们母女俩的艰难岁月,从今天开始将画上句号。我只问你,你真的如此信任我吗?”
“信任,一个人的目光无法欺骗,我相信许院长。”
于海棠坚定地回答。
“好,既然于大姐如此信任我,那就按我说的去做吧。严姐,帮她收拾些必需品,我们走吧。以后,于大姐会在我这魔法孤儿院找到新家,这个充满悲伤的地方,从此不再回来。”
严锦茹对许启明的吩咐毫不犹豫,立刻着手帮于海棠收拾行李。
“许院长,你何必如此呢?我只是一个负担,我自己的状况我清楚,油尽灯枯的日子已不远,我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我那可怜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