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燕家屋内,几位亲友义愤填膺,对柳平不入祖坟感到很愤慨。
但毕竟是外人,柳成才的理由也很充分,大家也只能说说而已。
柳如燕和乔宇商量了很久,还是一筹莫展。
“柳如燕,我爹说,你二叔可以入祖坟。”
柳小强跑进门,气喘吁吁。
“什么?”柳如燕瞪大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爹说了,你二叔扶养你们姐弟长大,是个美德典型,可以破例,作为柳家的一个榜样。”
柳小强脑子倒是灵光,编了个借口,为老爹找个台阶。
一路跑来,他也想明白了,那两个警察是为了柳如燕去的。
这是上面有人啊,自己这种有案子在身的得罪不起。
“替我谢谢村长。”
峰回路转,柳如燕脸色轻松一些,不管什么原因,二叔能入祖坟就行。
隔壁村。
一户人家也在办丧事,九十岁,儿孙满堂,算是喜丧。
唢呐班张班主带着一群人,喝得红光满面。
“老张,老太爷的排场,就在你了。”
主家负责的大孙子已经中年,在外做生意,大腹便便,语重心长:“钱不是问题。”
“放心吧。”张班主胸口拍得嘣嘣响:“我们唢呐班是最好的,个个吹拉弹唱都是一流,绝对吸引观众,为老太爷风光大葬添彩。”
“班主。”有人小声提醒:“那边村里也在办丧事,听说是黄皮皮带的唢呐班。”
“我已经知道。”张班主胸有成竹:“那家姓柳,穷得叮当响,出不了几个钱,也就是应个场子而已。”
没钱,唢呐班人手不多,自然热闹不起来。
何况,自从上次在温庄,两家老太爷过寿对比,输给黄皮皮的唢呐班,张班主吸取教训。
特意带了两位唱歌跳舞的姑娘。
最近,可没听说黄家唢呐班添人手,柳如燕的飞刀倒是吸引人,可今天死的是她二叔,不可能出场。
“伙计们,热闹起来。”
张班主吆喝一声,敲锣打鼓,开始演出。
另一边,毒辣辣的阳光下,黄皮皮光着膀子,用力敲着鼓,高声吆喝:“演出开始。”
唢呐声和锣鼓家伙声,一起飞扬起来。
村长不知道怎么回事,态度大转弯,还特意把大喇叭搬来助兴。
声音飘得更远。
一通热闹过后,乔宇走上前:“感谢大家捧场,今天,来的人都有眼福,我们的五朵金花,正式亮相。”
“请。”
乔宇侧身,花婷带着四个妹妹走上前,向大家微微鞠躬。
花婷有演出经验,落落大方,其余四位有点拘谨。
但少女的纯真流露,有种特别的美感。
立即引起一阵掌声。
五朵金花的表演,也没让乔宇失望,节目原本打算西瓜品牌推广用的,花婷精心排练过,配上刘秀设计的服装。
把少女多姿多彩尽情显示出来,引起不断喝彩。
随着演出进行,几个姑娘变得自然起来,渐渐有种展露的亢奋。
各自临时节目,也引起不断鼓掌。
演出一直延伸到晚饭后,出乎乔宇意料的是最小的花蕊。
表演杂技头顶碗。
先做了很多劈叉空翻,热了热身。
然后,身体笔直,亭亭玉立,一个碗放在脚背上,双臂微微张开,抬脚上踢。
碗准确落在头顶。
“好。”
一阵掌声和叫好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每个碗都落在头顶叠了起来。
掌声叫好声越来越热烈,还伴随着尖锐的口哨声。
夜晚大灯泡映照下,四周围观的黑压压一片人头。
隔壁村。
张班长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稀稀拉拉,还都是主家的宾。
“玛德。”
他气恼地扔下鼓槌,情况已经有人打探过。
黄家唢呐班,竟然出了五个漂亮的小姑娘,叫什么五朵金花。
尤其领头的花婷,可是镇上文艺演出队的,有几把刷子。
这一次,无意中相遇,自己唢呐班又是惨败。
虽然事先没有说过什么竞争,但眼前冷冷清清,也不好向主家交代。
张班主垂头丧气,另一边,乔宇却非常满意,大声宣布:“今天演出结束,谢谢大家。”
人群依依不舍地散开,边走还边议论,对于五位姑娘赞不绝口。
花婷倒是很淡定,其他四位却兴奋得叽叽喳喳,快要到后半夜,才挤在一起睡去。
睡觉地方很简单,天不冷,打个地铺就行。
地铺就在门外打谷场上,用草铺一层,放上席子。
乔宇陪着柳如燕姐弟守灵,聊了一会,有点睡意,走出屋。
门前地铺上,横七竖八躺着人。
五朵金花和夏翠莲躺在一起,李二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来的,竟然躺在黄皮皮怀里,睡得香甜。
来的都是自己人,不担心有人回去告诉李有福。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乔宇忍不住为两个人未来担忧了一下。
一转脸,乔宇又看到让他更头疼担忧的,秋玲不知何时挤进了夏二愣的怀中,搂在一起,睡得正酣。
玛德,那可是他侄媳妇。
乔宇有种踹几脚的冲动。
林姗姗倒是没睡,坐在那,手抱着膝盖。
乔宇在她身边坐下,也手抱着膝盖,笑着问:“要不,我们俩一起睡。”
“滚。”
林姗姗望着黑沉沉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乔宇也望过去,什么也没有。
就像几个人的未来,看不清方向。
第二天,柳平葬入了祖坟。
黑亮的棺材,非常惹眼。
宾不是很多,但昨天的唢呐演出,为柳平的丧事添了彩。
很多年以后,大家还提起柳平的葬礼,说柳如燕够孝顺。
风风光光,还让一个光棍入了祖坟。
傍晚,乔宇等人收拾好离开,柳如英也去上学。
村长家院子内,柳如燕把屋基证等手续交给柳成才,换了一笔钱。
村头,夕阳下,柳如燕背着包,最后看一眼生养自己的村庄。
已经没了牵挂。
转身大步离开,俏丽的身影孤单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