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天唐城,同样处在悲喜两重天之中。
无数的民众,也在翘首以盼。
盼望胜利的队伍回归。
但一个个心中,也是说不出道不明叙不尽的担心忐忑,始终萦绕心头,那在军中的亲人,现在如何了?
是否尚且安然?!
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喜悦,胜利的喜悦,还有从此再没有威胁的放松!
那是全身心的放松,彻彻底底的安全了,所谓平安喜乐,不外如是!
整个天唐城更是披红挂彩,城门处锣鼓喧天,大队人马大张旗鼓的准备迎接凯旋归来的战场勇士,
长长的红地毯,从城门处一路铺出去,一眼看不到头,似乎是绵延无尽。
这一日,皇帝陛下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前往迎接老元帅秋剑寒回归。
此次出迎,已经不是单纯的城门相迎,甚至不是十里之外的相迎,而是直接离城百里的遥遥相候!
能够让天子出迎,本身就已经是殊荣,一般来说,光只是在宫门口出迎,便已经算是极大的礼遇了。
而去到城门出迎,非莫大功勋者不可得。
至于到城门外十里相迎,却非卫国卫民之盖世军功者莫为,一国之主往往经历一朝也未必会有此一朝。
而如玉唐皇帝陛下这般的百里出迎……却是自古至今,从未有过,亘古未见!
后无来者不敢说,却一定是前无古人的!
本来皇帝陛下提出来此次出迎百里迎候归来将士的时候,朝堂上大把人予以反对,尤其以礼部中人为甚,直言此法实在太过破格;然而皇帝陛下乾纲独断,直接一锤定音,将所有反对声浪悉数下去,生生地压了下去!
“破格?怎么就破格了!玉唐边关四方鏖战,此役之下超过百万将士战死,百万忠魂归来;朕,哪怕是千里相迎,那也是理所应当!朕添为玉唐之主,岂能只顾安享太平?合该贪万民之生,怕一子之死!不过区区动身迎候,何足道哉,我尤嫌礼遇不足,寒了忠魂之心,此后这万里疆土,还有谁肯舍生忘死?!”
寒风呼呼,朔雪飘飘。
皇帝陛下一身明黄色衣袍,负手站在风雪之中,看着那风雪茫茫的前路,纹丝不动,静候保家卫国之勇士来归。
……
云扬与云侯方墨非白衣雪一路劫掠,哦不,一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终于快要到天唐城地界了。
“往前五百里,大抵就是天唐城地域了,这条路终于要走完了。”
云侯满足的笑了笑:“这一路走下来,还真被咱们凑够了十万万两白银……这就足够了。就地休息片刻整顿行装!大家都将自己整得精神一些。等到了临近的位置,再休整一把。之后一定要以最饱满的精气神,进入天唐城,决不能失了锐气!”
“好!”
相信经过这两次休息休整,整支归来军队的军容军貌一定可以焕然一新,重回巅峰状态。
“对了,别光顾着拾到自己,记得将随军旗子都洗一洗,干干净净的才好。”
云侯道:“既然是大胜而归,那就不容许出现任何的污点!那种烽烟战火的痕迹,不必再留在上面,咱们是胜利者,是赢家,方方面面都要做到周正。”
对于云侯的这个做法,云扬简直想要拍掌叫好了,端的无声胜有声,高明至极。
历来大军凯旋回归,主将往往都会做一件事:全然不加以整顿军容,带着伤痕累累的军队回归,旗帜军械乃至兵器马匹上,血迹污痕断裂比比皆是。
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支军队,曾经经历过多么残酷的厮杀!
此为,表功!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有着挟功请赏的意思;而皇帝在看到之后,必然会大加封赏;本来只升一级的,往往升两级;本来只赏赐一千两的,往往会到五千两。
但这种做法,军中固然欢呼雀跃,但皇帝却未必心甘情愿,起码也有“被人胁迫不得不然”的那种隐隐的不舒服存在。
而往往有些所谓的“功高震主”的罪名;便也是由此而埋下祸根。
而云侯之做法,看似是反其道而行之,却不为失智,只会更加能收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而且,皇帝陛下看到这一幕,除了赏心悦目之外,还不会生出“挟功请赏”这样的心思。
端的一举数得!
嗯,不知道是否还有一层效果,云侯跟云扬这对没有血缘只有名义上的父子,都是人样子极为出众的角色,只要条件允许,他们会惯性的展现出自身最出色的状态,这点,也有促成两人当前共识的部分因素!
死爱漂亮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是爱帅爱靓的!
而大军这边才刚刚驻扎下来不久,云侯便即急不可耐的催促着云扬道:“现在还有一点点缓冲时间,咱们再干上最后一票,你也说了,越是靠近京城的地界越是有钱,相信附近肯定有大把的油水……全是肥羊啊,放过岂不可惜?”
云扬一时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无语。
敢情您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竟然还存有这等心思?
再说了,油水……肥羊……这等说法,是能用在这里的么?
我还真以为您有多么高大上的政治觉悟呢……
但下一刻,在场的四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四人齐齐感应到一股庞然气势,全无征兆的到来了,宛如从天而降,蓦然显临。
云侯一步迈出,将云扬挡在身后,腰间长剑“锵”的一声出鞘,断喝一声道:“何方高人,前来我玉唐军营一会?”
半空中骤起一声吟哦:“千古兴亡谁能定,江山社稷落谁家;谁将浮云聚做笔,谁能摘星吞烟霞……”
来人话语声音淡然,充满了超然出尘脱俗之气。
云扬的嘴角却是即时抽搐了一下。
这突然到来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投,但是……那股浓浓的逼味儿却已经先一步扑面而来!
“不装逼能死啊!”
一边的冬天冷撇撇嘴翻着白眼,替云扬道出了心声。
几乎在同时,一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宛如透过了无边雪幕,从半空云层之上,直射下来,盯在冬天冷脸上。
但旋即移开,未做丝毫停留,忽视不屑与一只蝼蚁兜缠纠葛。
下一刻。
天际风雪翻涌,一片黑云也似的黑幕突然从天空落下,定睛触目仔细看去,那黑幕乃是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人,身后的那领黑色大氅便如无穷黑云翻滚,凭空生出来一股子宛如要遮蔽掉整片苍穹的微妙感觉!
那人从空中缓缓落下,仙味似乎更浓郁了一分,便如一片雪花,在空中轻盈的往下坠落,速度极慢;黑发高冠,黑衣黑袍黑披风,腰间一把剑,一只白玉一般的手,就按在剑柄上。
来人面貌清癯,容貌高古,下颌三缕黑髯,轻轻飘动。
让人搭眼一看,就感觉此人不是尘世中人,端的陆地神仙,不堕凡尘。
而且此人的修为,更是已臻登峰造极之高深层次。
嗯,这个不是凭气机感应出来,那人从高空云层之中缓缓飘落,到了离地三丈的地方,赫然生生地顿住了,就这么站在虚空之中,凭虚而立!
任何人看见,都不免要叹服其玄功超妙,修为精深,极为了得!
然而云扬心下却又自腹诽了一句,装逼上瘾了么?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不染红尘啊?!
却见来人仍自虚空屹立,还淡然地向前踱了两步,一如脚踏实地一般,这才淡淡开口道:“此地谁是玉唐皇族中人?”<!-125->